顾九盈应了一声点点头，他们刚搬进来，她忙着在各方势力中斡旋，府里内外多是谢锦韵在帮她打点，快过年了，也该叫福贵往家中寄封信捎带些东西回去，报个平安。
顺安屈身退下。
萧桓侧头问：“是你在信中提到的那位谢姓兄长吗？”
顾九盈说是。
萧桓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提到过几次我还怕你被骗了，萍水相逢竟会对你这么好，如亲兄弟一般。”
“我们早就相识，他与我亲兄长一般，怎么会骗我，你也与我算是萍水相逢，莫不是你也存了骗我的心思？”顾九盈乜着眼，话里话外都是回护之意。
萧桓知道自己算是多了一回嘴，赶紧自罚一杯算赔罪，不过心里连带对这个谢姓的兄长也存了几分好奇。
“谢兄是个沉稳雅致之人，等萧公子见到了就知道了。”裴言澈自然地从锅中架起一筷子肉放到顾九盈碗中，顾九盈连句谢都没说，张嘴就吃了。
萧桓看在眼里，越发感叹这家伙处的关系扑朔迷离。
一顿饭过后，萧桓与裴言澈的关系也拉近不少，开始谈起了正事，顾九盈便起身站在窗前看着霏霏雪色。
萧桓眼角露出笑意：“原先见九盈兄与二皇子走得近，我还担心她择错了主，要论机敏谋断，非要则一位投靠怎么也该是京中那位，如今见了您才知道她的用意。”
裴言澈望着顾九盈的一瞬眸中闪过华光异彩：“那萧少主要不要跟裴某做这笔买卖呢？”
萧桓快到弱冠之年，也曾遇到过心仪的姑娘，自然明白他眸中流淌的光华，举手之间的照顾意味着什么，商人做生意，谈钱不谈情，可商人要是跟皇室做生意，牟利次之，谈情才是上策。
他秀气的脸上映出一抹真诚的笑意：“我事事信得过九盈，她敢下赌，我必当奉陪。”
话说到此再不用深言，裴言澈的视线再度从窗前掠过，柔缓清隽地道出一个：“好。”
......
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顾九盈把藏了多日的那张兵域布防图拿了出来，之前那幅有些小，她抽空绘了一幅大的更方便看得清。这东西一拿出来萧桓眼睛都直了：“这......你怎么得来了？二皇子已经信你到这种程度，连城域布防图也给你了？”
要是真这样，那她收买人心的本事就有点儿太惊世骇俗了。
顾九盈白了他一眼：“指望他给我还早着呢，等下辈子吧。”
萧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起趴在桌上研究起这幅图来，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怪道二皇子那二十万大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原来是分散到了各个不起眼的小郡县里。
虽然兵力分散，但这些地方离江州都不远，这就意味着只要江州遇险，各地的兵力就能在一日内聚集，反攻。
萧桓瞧着这布防图深感这位二皇子也不是酒囊饭袋之徒。
“你有什么打算？”顾九盈看向裴言澈，他眉头紧锁，显然事情要比他想象的棘手，而且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先皇后还在二皇子手里攥着，就算是发兵他也得先将母亲救出来才行。
光是瞧他的脸色，顾九盈就知道他的顾虑，不过这顾虑实在太过耻辱，自己的母亲被哥哥拘禁，如此悖逆人伦的事，当着外人很难说出口，她顺势找了个台阶道：“我的建议是先过年，你觉得呢？”
裴言澈眉宇舒展，他抬眸看向顾九盈：“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这回轮到顾九盈尴尬了，萧桓意有所指地冲顾九盈扬了扬眉，识趣地叫顺安带着他去安置住处。
屋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气氛就变得僵硬起来，顾九盈把那张图收起来：“你在这儿这么久，不给甘大人那边送封信去吗？他们担心怎么办？”
裴言澈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但这会儿还是要显出几分病态来，咳嗽了几声道：“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招一直很好用！
见他咳嗽顾九盈立马皱起眉，挪了凳子在旁边坐下，翻过他的手腕，认真把脉，脉象平稳虽然虚缓些但不至于咳嗽不止，还想深问几句身体感觉，手已经被裴言澈握住了，他头一歪像是失了骨头般软软地靠在顾九盈肩头。
“一想到能跟你过年我就开心，别赶我走行吗？”他软声哀求，见顾九盈不说话，他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在颧骨投下一片蛾翅般的阴影：“这里是离我母后最近的地方了，我从没有离她这么近过......”
这下顾九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再加上他实在可怜，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身边连个靠得住人都没有，出去逛一圈就弄得满身伤回来。
“只过完年，过完年就走。”这是顾九盈最后的让步，他要干的是大事，手底下那么多人等着，他要是想做到那个位置上，首先就是不能寒了手底下人的心。
“嗯。”裴言澈听话的点点头。
他的发丝柔软挨在人颈上痒痒的，可他又不满足拱了又拱，贴了又贴，像是烙油饼似的，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脖颈上，喷喷的热气呼出来，撩得顾九盈耳根发烫，她缩着脖子推了一把：“哪儿学来的毛病，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我何时站没站相？”他故意似的，吹着气说话又引得顾九盈一阵战栗。
顾九盈想给他一拳，又顾念他身上有伤，终是忍了下来，找着理由支开他：“那你站起来我看看。”
这回裴言澈倒是听了，他站起来，眉眼弯弯，眼波明晃晃任顾九盈瞧。不得不说，他的体态是真的好，身姿挺直宛若青松，肩宽腰细，垂手而立站在她面前，雪后的一抹阳光揉碎了般化进了窗里，为他那双桃花眼染上盈润潋滟。
被他直勾勾瞧着，顾九盈有些不自在起来，刚要起身。裴言澈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在窗外瞟了一眼，便猛地捂着腰肋处倒了下来，径直跌进顾九盈的怀里，闷声难忍道：“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