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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引菂眉间折痕骤然加深。

    脑中立马浮现那抹高瘦冷郁的身影。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后见齐赫辰眉眼浮见的怪异,她这才回神,装作一副不知的样子:

    “景国质子是谁?他怎么会住在冷宫?”

    齐赫辰道:“此事与你无关,宴会已经结束了,我让金远送你出宫。”

    出了人命见了尸体遭了晦气,谁还有那个心思赏游园。

    更何况还是被打入冷宫失宠多年,竟怀了来历不明孽种的弃妾。

    不尽快把人都疏散送走,难不成还留着这些长了嘴的夫人们好背地里说三道四?!

    说完转身抬步,作势就要送沈引菂离开。

    沈引菂拉住他的衣袖——

    事发突然,从尸体出现在河边吓到游园的嫔妃和夫人们后,立马便有人把尸体打捞上来,经过调查后才确认那女子为早年打入冷宫的沈美人。

    后又验证,沈美人高隆的腹部里不是河水,而是怀有六月有余的身孕,后一问太监和侍卫,说景国质子常游走附近.

    侍卫去拿了人,因为涉及他国质子,又事关冷宫弃妾的丑闻丑事,故没有将人送去刑部,只就近找了个杂物房关了起来!

    太子带沈引菂去看时,封川亦坐在地上,身上难掩的绝望气息。

    见沈引菂出现,他眼睛下意识亮起,现实又将他眼里的希望扑灭,转而黯淡回去。

    沈引菂一反常态,大步上前来,一把抱住了他。

    封川亦愣怔,低头看怀里抱得紧紧的沈引菂,眼里有些迷茫。

    “听说皇上问过你话了,你没事吧?”沈引菂话里满是关切着急。

    封川亦眉头微微一蹙,他不着急回话,只是抬动了一下手臂,想要把怀里的人给推开——

    沈引菂察觉,先一步从封川亦怀里离开,转而扭头跟太子殿下说起:

    “太子殿下,您能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吗?”

    齐赫辰脸色异常冷沉,看沈引菂的眼里也有往日没有的冷寒。

    空气稍稍停滞了几秒,齐赫辰转身——

    还没走远两步,身后的房门迫不及待地关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引菂的问:

    “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

    “不是我”

    齐赫辰眉心蹙动,呼吸落了沉重。

    屋里,沈引菂拉着封川亦的手离门走远些,说得极小声:

    “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川亦重复:“不是我。”

    沈引菂着急:“.男女互生情愫这个也能理解,不管什么起因,这其中如何,你都要跟我说清楚我才能想办法救你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都没底。

    冷宫寂寥,男欢女喜也不奇怪。

    那沈美人的肚子真是封川亦的崽,这倒不算什么,她还能想办法捞一捞封川亦。

    可要人是他杀的,那她真不见得能越了她心里那层底线,去为一个杀人犯开罪.

    封川亦嗓音发冷,声线里带了几分不悦:“在你之前,我连每日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和煎熬,你觉得我会有别的心思去谈男欢女爱?”

    别人如何栽赃,如何怀疑,他长了嘴会喊冤。但逆来顺受,他从被抓到送去皇帝面前问话,他都没有生过怒意。

    唯独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相信,激起了他的气性。

    桑犹拿着山龙眼都走到门口了,心里憋着这口气是怎么努力也咽不下。

    他把山龙眼揣进裤子口袋,把腰间别着的枪袋扣好,大步朝全身镜前正臭美摆弄发型的雷肖,抓着他的后领,拉过来直接给了他重重一拳——

    “嗯——”

    雷肖吃痛发出一声闷哼,脚步蹍镪了几步,最后坐在沙发扶手上,捂着被打疼的脸颊,不悦了:

    “你他妈的真是狗!恩将仇报?”

    给他救命的物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这孙子前一秒还说要把命给他,这会转身又给他一拳?

    桑犹冷沉着脸:“恩将仇报不至于,约定还是有效的,但不影响我打你。”

    这死基佬,藏山龙眼就藏,非得藏鞋底,还有那起码穿个把月的臭袜子,这位少爷连走路都没个正型,怎么可能会穿出那么臭的袜子!

    指不定是从哪刻意找来的吧!

    这点幼稚的恶作剧,也不知道是想膈应动手找山龙眼的大,还是服用塞臭鞋臭袜子里的七爷……

    他是越想越气不过,手痒得很,一拳像是不解气,抬步上前,作势就要好好打雷肖一顿——

    雷肖有点发怂:“你别过来啊,我叫保安了啊!”

    “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别逼我出手,我怕没个分寸弄死了你……”

    “啊,我操,你他吗的来真的?”

    “……”

    房间传来雷肖骂骂咧咧伴随着闷哼痛吟声,不远处过道走廊上的金发女佣没听懂北国话,但这嗯啊嗯啊,痛楚的呻吟,听了让人脸红——……

    好大一会,桑犹才爽快了身心,大步从庄园出来,去到停车场。

    他没急着上车,透过副驾驶,看了一眼后座只有项亦然,便问:

    “她呢?”

    项亦然抱着保险箱抬头:“走了啊!”

    桑犹皱眉:“走了?”

    “昂,她说有点事要处理,让我们先回去。”

    桑犹:“……”

    亏了他还以为白染这么积极的跟他们来维拉国,还以为她心里是装着七爷的……

    狗屁!

    这个关头,能有什么事比七爷的安危性命还重要!

    垃圾女人,自私无情又冷漠……

    桑犹在心里就差把白染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了。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后,项亦然看了一眼窗外,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雷肖找你说了什么?”

    提及到这,桑犹凝了眉头,烦躁了脸色:“没什么,皮痒瘾犯了,求我打了他一顿。”

    说白了就是欠揍!

    说这话时,桑犹没看后视镜,后座项亦然的表情别提多么暧昧坏痞了。

    这可比七爷被驯服的瓜还要有看点……

    十几辆车子相继离开庄园后,雷恩这才去了雷肖的房间。

    只见雷肖瘫在沙发上,一张脸青肿成完全不见人样。

    桑犹这个狠人,明知道雷肖最在乎他这张帅气的五官,偏偏往脸上扔的拳头最是狠重。

    其中有一拳,打得他两眼直发黑,差点以为就这么背过去见了阎王……

    雷恩有点迷惑,虽然不知道他跟那个保镖的关系,但他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

    “你跟白小姐,很熟?”雷恩进门直接问。

    沙发上摊成烂泥的雷肖连动都懒得动,半只完好的眼睛看了一眼门口的雷恩,没什么好语气:

    “跟你没关系。”

    雷恩换了个问法:“她要山龙眼,是为了郁家那小子?”

    雷恩的在意引起了雷肖的兴趣:

    “你这么关心好奇她?”

    他还没问呢,把山龙眼看的比命还紧的老头,居然会这么轻易的拱手交给了别人?

    雷恩面色突然凝重了许多:“小子,你要是真能跟她交好,那无疑是握住了上帝的手,将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运……”

    这话忍不住让雷肖翻了个白眼。

    上帝?福运?

    确定不是死神和厄运?

    要不是他身子骨结实命大,这来来回回够死几回了?

    就在空气滞沉之际,雷恩再次开口:

    “你不是想要老子的权势地位?只要你帮我达成一件事,我可以给你!”

    雷肖顿了一下,但很快反应,直接拒绝:

    “不需要,我有的是本事和办法拿到手。”

    就雷恩膝下那几个子女,他还没放在眼里。

    雷肖的不掩饰让雷恩眸中闪现几分亮光,颇有些欣赏的意味,但出口却是打击的:

    “你有本事有什么用,给不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雷肖:“要是你那几个好儿子好女儿都死了?你不得不给我呢?”

    没有了其他继承人,他就是唯一的获利者。

    当然,他不屑这样做。

    雷肖话里的狠绝让雷恩皱了眉头:“你就不怕我就算是捐了扔了也不给你?”

    “那你也得舍得啊!”

    就算他扔了,他也有办法捡回来。

    总之,他很需要这份现成的力量。

    雷恩扯了唇角,没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他从一开始相中的继承人选,便是跟年轻时的他极其相似的雷肖……

    北国,平南山庄。

    单庭最是意外桑犹他们居然真的寻来了山龙眼和尸耳这俩味稀世的珍药。

    他只知道古方上有这么个记载,却完全不知道具体入药是怎样个方法。

    他连忙带着药,去找专攻中医这块的柳克寒去了。

    俩天后,柳克寒跟着单庭一起回来。

    柳克寒在详细了解郁启曳的身体情况后,心里忍不住惊奇赞叹,这单庭不愧是医界的翘楚天才,半个身子都被阎王爷的小鬼勾进了鬼门关,居然还有力留住另半边身子……

    不过——

    “根据古医记载,还缺了俩味药,单引尸耳和山龙眼,希望怕是不大……”柳克寒说。

    这话单庭也明白。

    “您先帮忙入药,剩下的……看造化天意了。”

    人力不可逆天,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柳克寒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问及:“对了,你们是从哪找到尸耳和山龙眼的?”

    单庭下意识看了一眼病床旁的桑犹,委婉敷衍回应:

    “山龙眼在郁董事长好友手里,尸耳流了黑市,买回来的。”

    柳克寒半信非信,可他的兴趣点却不在这尸耳和山龙眼的来源上。

    “之前跟七爷在一起的那位白小姐呢?”

    提及到白染,桑犹没法不吭声了。

    他很是不悦凌厉地看向柳克寒:“怎么?你很关心她?”

    这敌意跟当时在医院时的敌意差不多。

    柳克寒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的虚掩:“没有,只是觉得白小姐医术不是很厉害?怎么?她不在这吗?”

    单庭看到的古医方是残的,而他是看过全的,所以才会知道怎么引药用药。

    而他看的医方,正是几十年前在白染膝下为徒时,是她扔给他的医术典籍里记载的……

    柳克寒这么一提及,桑犹更恼白染了。

    他虽然不知道她医学段位是多少,就算她不会医,但凡她对七爷还留有几分情意,那都该心急火燎地赶来床前照顾才对——

    可若是说她不在意,尸耳和山龙眼的顺利都是因为白染出手帮衬……

    北国,绥山。

    山体绵延,二月的天,雾气缭绕,绿意盎然不败,隐约透着几分磅礴之气。

    一架直升飞机已经在绥山的上空飞行盘旋俩天了。

    白染的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明天中午之前,你们要是还找不到,那就给自己寻块好点的低段,自个埋了吧,别脏我手。”

    白染冲着对讲命令。

    “收到——”

    “收到——”

    “是……”

    对讲里面传了几声回话。

    单听声音便可分辨,回话的那些人大多都是一个上了年纪才有的声线状态。

    他们都是早年间吃棺材这碗饭的。

    改革后,便渐渐丢了老本行,种地也好卖力也好,怎么也不会再饿死人了……

    白染把他们聚集找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拾起那点分金定穴的本事,找一个墓,一块风水极佳的墓陵。

    ——找她的墓。

    他们这些老东西要是用不住,那她只能把动作往大了整,哪怕就是把整座山移平,掘地三尺也要去到墓穴中——

    郁启曳欠的那两味药,就在她的墓穴中。

    临近傍晚,冬天还未完全过去,夜里黑的比较早,再加上这山里阴冷,雾气较重,一过下午五点,那就几乎很难行动了。

    直升机驾驶员也在这时出声:“白小姐,油不够了,我们需要尽快返回。”

    再耽搁下去,可能会在半路上紧急迫降。

    白染呼吸一重,脸上布满了烦躁。

    她记忆很好,向来过目不完。

    可她苏醒之际,身体最是虚弱不稳。

    只记得自己杀了几个盗墓人,费了些气力才爬出墓穴,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方向,两腿不停,只知道直线前行……

    当时恰巧是深夜,根本没有什么可供她记忆的点。

    再加上这已经俩百多年过去了,山体树貌早已翻天了的变。

    白染头次觉着有心无力的憋屈……

    就在直升飞机都快要飞了一半路程时,无线耳机里传来兴奋:

    “找到一处盗墓口了……”

    白染眸中燃起几分光亮,命令驾驶员把飞机往回开——

    驾驶员看了一眼油量,很失望为难:

    “白小姐,油量只够支撑剩下的一段路程,我们先回基地加油再折返吧!”

    “不用,掉头。”白染执着。

    驾驶员还是忍不住提醒:“白小姐,那块附近几公里都是山林,根本没有一处可迫降的空地,这样会造成直升机的坠毁……”

    白染一个狠戾的眼神射去:“我说,掉头开回去!”

    他怕死,信不信她现在就让他去投胎!

    驾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