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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我也不去

    云喃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少年是一只默默帮助人族的善良修狗。

    修狗有什么错呢?它只是想帮助人类而已啊,哪怕是被自己不分缘由的暴打一顿,依然没有放弃为自己治疗。

    云喃音心底头一次感到愧疚情绪。

    她羞愧至极,对着天空大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修狗殿下!要不你回来打我一顿消消气吧?!”

    天空上,云朵修狗似乎颤了一颤,消失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人类!你最好忘记今天的事!本殿下再也不会踏足你们自由联邦一步!”

    可恶!

    还没他大腿高的人类幼崽竟然给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绝世强者道歉,还说不该打哭他?

    真是可恶!人类幼崽真的是太讨厌辣!

    云喃音目送小狗殿下消失不见,站在原地沉痛反思了自己鲁莽行为三分钟,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如此无脑后,才抬脚走向魔人蛛的尸体。

    踟蹰片刻,云喃音把手伸向魔蛛的头颅,把花丫的小草莓发夹摘了下来,揣怀里往来时路疾驰赶去。

    她答应过花丫的妈妈,要把花丫带回去。

    可是花丫的灵魂已经被小狗殿下净化,进入了往生之地,剩下的魔蛛残骸便算不得是花丫。

    于是她打消了把魔蛛头颅砍回去的心思,转手把发夹摘了下来。

    这也是花丫与魔蛛融合后,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云喃音一路疾驰,期间桑灵火用风信子催了她几次,问她是否遇到魔种,云喃音便用风信子把自己遭遇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后,桑灵火语调忧沉,叮嘱云喃音速归,赤云漠不能久留。

    最终她踩着落日余晖回到了银舟。

    云喃音三两下跳上银舟,身上沾着的蒲公英毛毛飘落一地。

    桑灵火早已把一切如实相告,妇孺们不理解什么是人魔,什么是污染同化,她们只知道,她们每日期盼着归来的亲人,已经遭受毒手,不在人世了。

    此刻甲板上一片死寂。

    云喃音在人群中找到了花丫的妈妈,原本就枯瘦苍白的女人,神态越发干涸,似乎骤老了十岁。

    桑灵火扭扭捏捏,“花丫的事……我都告诉她了,你……你去安慰安慰?”

    云喃音茫然的睁大眼,“我像是长了一张会安慰人的脸?”

    她拿出那枚小草莓发夹,花妈死寂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默不作声的,眼神死死盯着这枚脏兮兮,沾染魔血的发夹,眼泪汹涌成潮。

    云喃音把发夹给她,顿了顿,开始酝酿安慰措辞:“……您,您别太难过,花丫的灵魂被一位善心人净化,没有完全被魔种污染,还会有来世的。”

    她犹犹豫豫:“我见到了花丫的灵魂,她请求我杀了曹寿,可我没有在附近看见曹寿,应该是逃走了,所以我没能完成花丫的遗愿。”

    “如果您实在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她真诚建议:“不如把花丫的遗愿当做是您余生奋斗的目标。”

    花妈枯井无波的眼神还是猛然波动起来:“您,您是说?”

    “杀了曹寿。”云喃音点点头,“这样也算是给花丫报仇。”

    一时间,她才像是猛然回魂,从死界回到了人间般,猛然宣泄情绪,先是大哭,后又狂笑,最后狂哭狂笑。

    “你说得对,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是一滩烂泥,死又如何?活又如何?”花妈似哭似笑,神情癫狂:“我已经活够了,哪怕是坠落地狱,万鬼缠身,我也要杀了曹寿给我女儿报仇!”

    云喃音小小声提醒:“还有魔族。”

    “追溯源头,魔族是残害花丫和众多无辜人的导火索。”

    “对,还有魔族。”花妈眼中燃烧仇恨之火:“我许夕然在此立誓!有生之年,活着一天,便斩杀一只魔族!直到杀尽魔族!为我花儿报仇雪恨!”

    这带有强烈恨意的口吻带动了众人,甲板上开始响起细细弱弱的哭声,很快,这种哭声变为滔天的恨意:“杀魔族!”

    “走,参军去!等到了蜀关,咱们就参军去!”

    “我们这样的人,就算被投进养老屋也没什么活着的盼头,与其活着等死,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对 ,我们去参军!就算军团不收,我也要去当志愿军,医疗兵也好,伙头兵也好,总要让未来人生有点意义!”

    强烈的仇恨刺激下,花妈似乎没那么疯了,短暂恢复了自己的意识,都还记得自己名字了,可云喃音又觉得她更疯了。

    另一种精神层面上的疯。

    桑灵火目光复杂:“……你还挺会的。”

    “不是说不会安慰人,我瞅着,都快整出一支娘子军来了。”

    云喃音理直气壮:“我这是以仇恨激发她生存的欲望。”

    云喃音抬头看看天色,最后一缕余晖即将隐入云层。

    弯月残影似乎若隐若现。

    无垠大漠,远处似乎能听到魔种此起彼伏兴奋咆哮的声音。

    月辉照耀荒漠的一瞬间,将是它们力量最强盛的时刻,它们会倾巢而出撕裂荒漠中所有人类。

    云喃音问她:“月亮快出来了,怎么还不走?”

    桑灵火搓着手手,眼神四处乱瞟,有些心虚:“那个……猪猪,害,你弟弟,好像,跑丢了。”

    云喃音眼底缓缓浮现一个:“?”

    “跑丢了是什么意思?”

    桑灵火伸手一指,眼睛一闭:“她是当事人,你问她吧?”

    甲板上最年长的老婆婆表情羞愧:“驭灵师大人,是老婆子没用,没拦住。”

    说起这事儿,老婆婆脸上还带着沉沉怒气:“你们走后,银舟下跑来个女人求救,说她当家的缺水晕厥了,求我们救她一救。”

    “我们可做不了主,就让她等等,等银舟主人回来再定夺此事,可她非求我们下船去救她当家的,说她力气小,搬不动,再缓片刻人说不定就被沙暴埋了。”

    “这是要把我们骗下去宰啊!”老婆婆气道:“老婆子我一看就看出来了,这女人肯定是沙匪准没错儿。”

    “我们一跟着她走,准被做成人肉包子!”

    桑灵火低声补充:“那个叫虎子的男孩儿善良又莽撞,二话不说就跳下去了,猪猪说他能聚水,也跟着走了。”

    这一走,直到月亮初升也没回来。

    桑灵火撞撞她的肩膀,“你肯定想去救猪猪吧?”她看了眼飞舟,又看了看这群老弱妇孺,“我身上还有些灵源,这船有自动导航,也能送她们到川蜀关。”

    “我们是朋友,我陪你去救猪猪。”

    云喃音沉默片刻,才出声:“算了。”

    “不用。”

    桑灵火眉毛一竖:“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去?不把我当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喃音慢吞吞抬起头,“我是说,我也不去。”

    桑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