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证据。”崔珏轻声道：“但有证人，还有受害者，你想亲自见见吗？”
说完，她从口袋取出一张符，夹在指尖，作势欲甩。
女人看过嫂子的表现，自然深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光速躲开，奋力大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崔珏声音冰冷，神情漠然：“只是路见不平，多管闲事罢了。”
围观亲友也听出话音，不可思议地盯着跪在灵堂前的三人，痛心疾首。
“李想，李念，你们真是狼心狗肺啊！你妈早年丧夫，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俩拉扯大，她容易吗？”
“你们怎么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儿！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
“舅妈，姨奶，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就是个江湖骗子，见我们要拆迁，故意来讹钱，你们别信她！”
李念手指崔珏，嘶声反驳。
然而她话音刚落，室内陡然凭空起了一阵冷风。
灵堂白烛瞬间熄灭，檀香拦腰齐齐折断，靠墙的黑白遗照也突然翻落，连滚带跳，跌在在李念面前。
遗照里的老太太笑容诡异，冷冷注视着女儿，眼神冰冷漠然。
李念陡然尖叫。
她
竟看到照片里的母亲面目逐渐狰狞，宛如厉鬼，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出来，找她算账。
李念面上血色尽退，惨白如鬼，急忙弹开，疯狂后退，盯着照片，发出神经质般的惨叫：“鬼！有鬼！有鬼啊！”
然而无论她逃到哪里，遗像那双眼都死死盯着她，像长在她身上。
羞愧和恐惧瞬间袭来，李念再也受不住，扑通一声，翻身跪倒在地，对遗照咚咚疯狂磕头。
她额头瞬间肿起，鲜血流了一脸：“妈！求你放过我！是我鬼迷心窍，为了钱害死你！你饶过我吧，我不敢啦，再也不敢了！”
李念哭声凄厉，指天誓地：“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偿还过错！你别怪我！别怪我！”
她额头不断撞击地面，很快就洇出大片血迹，脸色惨白，头发散乱，宛如发疯的女鬼。
崔珏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眼底凝固着冷漠和嫌恶。
父母和孩子原本应是最亲密的关系。
但世上却总有不配为人父母者，也有狼心狗肺的子女。
让人无法怪此，也无法怪彼。
那该怪什么呢？
怪后天环境？还是怪人心诡谲？
这时，一旁江聿酆突然转头，望向她
。
崔珏沉默着，脸上是无心无情的冷漠。
他眼神凝了凝，向崔珏靠近一步，突然伸手握了握她指尖。
崔珏微惊，扭头看了他一眼，视线随后在室内扫过。
张桂芬站在墙角阴影里，默然瞧着一双儿女，浑浊的眼流出冰冷的血泪。
但鬼魂是不会流泪的。
这说明她的魂魄正在融化，即将分崩离析。
崔珏一凛，立刻拿出判官笔，屏息凝神画出一张固魂符，上前想要贴在老太太身上。
但老太太却摇头阻止，面上带着悲切失望，宛如一座在风雨催逼中沙化的山头，每条皱纹和缝隙，都是无法言说的痛苦。
最后，她深深凝望一眼地上疯魔的孩子们，幽幽叹息一声，沙砾般消散。
魂魄散尽瞬间，室内凝滞的晦暗阴郁慢慢消失，光线苏醒，透着一种空洞的死寂。
崔珏只觉胸口一堵，心情沉重无比。
她长久凝望角落阴影，琥珀色瞳孔中有一闪而过的悲凉，仿佛一棵旷野孤树，努力伸出枝丫，触到的却只是冷风和长空。
崔珏不止一次想，她愿倾尽所有，换一对平凡父母。
但有人却可轻而易举，用父母换取微不足道之物。
沉默间，警察从外面一拥而入。
那对被亲生母亲吓破胆的儿女，像看见救星，猛然抱住警察大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不住哭嚎：“警察同志，你快把我抓走吧，是我害了我妈！”
警察被这一幕弄得一脸懵。
江聿酆上前，将情况说明。
法医带走尸体，根据两人口供，一一尸检验证，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儿女携手儿媳合伙害死亲妈的新闻火速传开，闹得沸沸扬扬。
骂人者有之，感慨者有之，将一家人送上风口浪尖。
案件性质严重，影响重大，法院流程走得很快，在不久未来等待三人的，将是漫长的牢狱。
崔珏从警局录完口供回来，心情有些低落。
想起周霁平时调侃，她忍不住自我怀疑。
难不成她还真是煞星附体，走哪哪团灭？
“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和你无关。”她正低落时，江聿酆突然开口。
他脸上笑意不明显，神情淡淡的，像安慰，又像感慨：“世间很坏，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所有一切其实不过是人性搅出来的漩涡罢了。”
崔珏愕然抬头，突然想起她曾见过的陆桦。
骄傲，专断，不容接近。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土豪如江聿酆，跟母亲也有着一段复杂僵硬的母子关系。
她幽幽叹口气。
可她的母亲又在哪里呢？
崔珏拿出手机，联系罗川，询问车牌线索。
得到的答案却让人失望：“以AA打头的车牌号都是富豪世家，他们有意隐藏信息，实在不好查。”
崔珏只能耐心等待。
当晚，崔珏照例开播。
弹幕果然也在议论那条弑母新闻。
【听说真相是他们家的白事先生解开的，不会那么巧，又是珏姐吧？】
崔珏无语。
粉丝嗅觉未免也太灵敏了。
水友本是试探猜测，但瞧见崔珏神情，当即悚然。
【珏姐，你来真的啊！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团灭发动机啊！】
【卧槽！我粉的主播比我想象中还要牛逼炸天啊。】
【追星吗，兄弟们？死全家的那种。】
【不，应该问兄弟们办白事儿吗？一份钱，能送走全家！不是白事儿办不起，而是全家一起更有性价比。】
崔珏扫过不断涌出的梗，哭笑不得。
众人狂欢时，一条连线请求跳出来。
ID是熟悉的“抢我打野就送”。
崔珏想起那个小学生，颇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