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齐佑邶在房里仔细着给望欢检查衣着,按着她的肩膀转了一圈。
“外氅穿着就不要脱了,外面冷,去那边热了就休息,不要玩到出汗,容易生病。”
“不要往人少的地方走。”
那边人多眼杂,侍卫不一定能事事照顾。要不是自己有事,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
他把毛绒帽给她戴上,突然眼皮直跳,他双手捂在她耳朵上,沉声开口,“要不就不去了?下次我陪你一起…”
望欢摇摇头,身体一倾,抱在他腰上,靠着他哼唧道:“我前几天就和她们约好了,现在不去要怎么说?失约不好的。”
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她现在好困。
齐佑邶摸摸她的脑袋,又想到一个人,“不然让秦本跟你们一起去?”
“人家秦总管给你管理家业就很忙了,我这就是去玩玩的,让人家在一旁伺候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齐佑邶挑了挑眉,嘴角勾笑,“能伺候你是他的福气。”
望欢站直身子,笑道:“算啦,相玥也在,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齐佑邶妥协了,伸手挑着她的下巴,让她仰头看他,“行,再带两名丫鬟贴身跟着。”
“好吧。”
望欢眨眨眼,眼睛亮得发光,“回来后,今晚吃酸汤鱼吧?”
齐佑邶低头在她唇上亲上一下,“嗯。”
望欢上了马车,一排的侍卫跟在后面。
齐佑邶还觉得心里跳得慌,抬手按了按紧皱的眉头,他又叫来几名暗卫跟着去。
之前一直都在京城,她能去的地方也就几个,他放心得很,如今是出城外,确实有点焦虑了。
等到马车屁股看不见了他也出发了。
今日的事早点做完早点去接回她。
中途。
望欢与秦相玥遇到了,秦相玥换到了她这辆马车。
她一上马车就抱着手臂找个舒服的地方靠着,马车里配有暖炉,比外面温度高上许多。
望欢坐在另一边,问她,“余竹的身体好些了吗?”
余竹前几天发热,一直待在家里养病。
秦相玥闭上眼睛补眠,声音有点虚,“我昨晚去看过了,基本快好了,还有一点咳而已。”
她突然叹了口气,“真不想去什么雪场的,早知道我就不给白雅然买那么多蜡烛了。”
听说是从高处往下滑的,她最怕高了。
望欢赞同的点点头,“就玩这一次吧。”
其实她对城外那个雪场也不太感兴趣,她也怕那里安全措施做得不到位。
死过一次,她很珍惜自己的命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来到了任珚她们说的雪场。
雪场立于半山腰,留了好大的空地给马车放置,小厮们遍布在各个地方,只为各位贵人提供服务。
这里入场费二十两一人。
看着眼前人头涌动的场景,望欢和秦相玥打算找个地方坐着等人,任珚和白雅然会过来找她们的。
可能是有人打过招呼,有两名小厮过来说要领着她们去另一处地方。
两人看他指着的方向也有很多人,于是就跟着去了。
走了一会儿,秦相玥小声惊呼,“望欢,那是你爹娘他们吧?”
望欢惊讶,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确实是林父林母,林母抱着小宝,旁边还有潘家人。
“……”
望欢皱眉沉默,拉了拉秦相玥的手,“算了,别打扰他们,我们走吧。”
她说过林母和潘蒙他们依旧是亲戚,她不会阻止他们之间的亲近。
就在转身时,一声“望欢”的喊声传来。
李芹赶紧跑着上前,气喘吁吁地,又不敢拉她,只能呵呵干笑,“望欢呐,怎么见着我们也不等会儿呢?”
望欢冷淡脸,“没看见。”
李芹像是没瞧见她脸上的冷漠,依旧好脾气的笑着,“那现在见着了,你爹娘也在呢,你也不忍心丢下他们吧?我们一起吧。”
望欢眉心微蹙,冷着声音,“他们要与你们一起是他们的事,别扯上我。”
李芹一提到林父林母她就猜到了,昨日年夜饭时高兴提了一嘴要与相玥来城外雪场玩,没想到林母连个年都不让她好好过,依旧想来给她添堵。
李芹脸上有些不高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就算你不认我是舅母,那你爹娘养你十几年,你也不能这样冷血吧?”
“喂!”秦相玥一听她说望欢冷血,心里就怒了,瞪着李芹,说:“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呢?你一平民也敢同未来太子妃这样说话,命不想要了?不想要我叫人给你砍了去!”
望欢从不在她们面前说这些糟心事,但是她之前去林家饭馆就察觉到这些个亲戚是个不要脸的。
望欢一背对他们,他们就变了模样,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她和望欢说,望欢还不在意,说什么他们只敢在背后说说而已,对她又没有什么伤害,让她不要理。
要是这种奴才在她秦府上,早早打一顿发卖了,能让她这么嚣张?
李芹一个愣怔,突然就意识到今日过来是给林望欢赔罪的,她又上了火气,脸色变得又红又白,有些难看。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一家人玩才好玩嘛,你们看周围都是好几个好几个的,你们两个姑娘家会有点不方便的。”
秦相玥白了她一眼,“我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别来打扰我们。”
说罢她挽着望欢的手臂。
林父林母他们这时也已经走过来了。
小宝看到望欢,开心地喊了一声阿姐。
望欢扯出一抹笑,应了声。小宝什么都不懂,至少不能让他受伤害。
她淡漠的眼神掠过林父林母,心里已经彻底对他们失望。
前世没有父母没有感受过亲人的爱,这一世有了父母,他们却在这份感情里掺杂着数不清的杂质。
她放弃了。
秦相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林父林母,林母之前对她还算好的,也是望欢的娘,刚才对着李芹放狠话,这会儿就不能了。
林母手肘上抱着小宝,不经意地收紧了些力道,心里又忐忑又紧张,“欢欢,昨日你不是说这开了一家雪场吗,我们也一起过来玩玩了……”
望欢神情漠然,“那你们好好玩,我和相玥先走了。”
林母脸色变得苍白。
潘蒙脸上闪过焦急。
一旁沉默的潘香适时开口,嗓音有些哑,“望欢,”
望欢眼眸微敛。
潘香脸色微微扭曲,她咬着牙,忍下了嘴巴里的铁锈味,再说话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我向你道歉,来京城的这段时间我对不住你,是我嫉妒心太强,才让我们两家人的关系破裂成了这个样子。”
“这次是我求着姑母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我想好好跟你聊聊,把这段时间的伤害都给说开,我以后一定会尽量弥补你的……”
秦相玥忍不住开口,“望欢现在是太子妃,要什么没有?你觉得你能弥补什么?”
“我,我……”潘香深吸一口气,脊背都弯了,“我当牛做马伺候她,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李芹脸色难看,她从小宠的女儿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
望欢平静道:“想给我伺候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
她又看向林父林母,“以后别跟别人说我的事吧,我很讨厌这样。”
林父林母脸色变得僵硬,紧裹的棉服里感觉透着冰冷的雪水。
望欢这是……怪罪他们?
林母喉咙哽痛,微张嘴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林父手里攥着衣摆脸色难看。
潘香露出苦楚的笑,“是,我不算哪根葱,我就是想向你道歉而已,为之前对你的种种不好的行为道歉。”
望欢没有错过潘香眼底的嫌恶,心里很清楚,无缘无故对别人起恶意的人,是不可能觉得自己错的,不过是为了背后的利益而已。
“你也别再假惺惺的了,看你这样子我也挺恶心的,以后见到我主动离远点。”
她看着林母,“我以后不回饭馆了,我会让人把我的东西都给清出来,你们养我十多年,我会把这些年的养育之恩都换算成银子,给一笔银子给你们,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这段时间香料铺赚得不少,她会给他们一笔足够养老的银子,就算是报这两年来的恩情了,至于以后,她不会再跟他们有关系,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要不起了。
秦相玥挽着望欢的手收紧,十分震惊。
林父脸色骇然,“望欢!”
林母不可置信,声音劈了叉,“望欢!”
潘家四人皆露出震惊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