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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她死后的灵魂告诉我的

    在说完那句话后,望欢没有察觉到齐佑邶有什么不同,他接过丫鬟给他递的热湿巾,拉起望欢的手,给她仔细擦拭。

    他垂下眼,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望欢抬起擦拭过的右手,戳了戳他的脸,“你会难过吗?”

    毕竟之前和他相处的的身体都是‘她’。

    “不会。”

    在她话音刚落,齐佑邶抬起脸,对着她的嘴角就是一亲,“不是你。”

    不是她的皮囊自然不值得让他放在心上。

    望欢嘴角翘起,“哦。”

    她还没有告诉他如今的身体才是她自己的,她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都是站值的丫鬟小厮们。

    要不就今晚告诉吧。

    两人用完中饭,望欢穿了件毛绒绒的白狐毛大氅,要出门。

    她觉得这件事不能放太久了,原主的身体已经放了十多天,让人入土为安较好。

    齐佑邶叫来秦本,让他去办。

    两人穿过游廊,来到前厅,秦本已经办好,那具冰棺移出来,在飘雪的院中摆放。

    拿出来的冰棺更有震撼力,厚厚地层冰里放置着一个人,透过冰,隐约能看见一丝浅红。

    是她那天穿的衣裙颜色。

    冰棺是打开的,还没有放上盖子。

    秦本小心翼翼地上前,又瞟了一眼望欢,最后对着齐佑邶说:“殿下,您看是否要去看一眼?”

    齐佑邶捏捏望欢的手,偏头看她。

    望欢收回眼神,“不看了,盖好送去林家吧。”

    她心里是有点害怕的,当初她接受那具不同样貌的身体时也是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敢看镜子,因为出来的是别人的模样,她会心里发凉。

    本来在那次溺水时就应该去世了的人如今真的没有一点气息地躺在那里了,她能想象得到‘她’全身僵白,衣裙浸血的样子。

    凉意从脚底肆虐而上,连带着手都凉了。

    如果她没有第二次的重生,或许真的是她躺在那里吧。

    齐佑邶注意到她的手,眉头微皱,拉上她的两只手,运用内力给她烘暖手心。

    “拉去林家。”他沉声吩咐秦本。

    秦本弯了弯腰,恭敬应声,然后让人把盖子封上。

    ……

    马车里暖烘烘的,和外面温度相差很大,望欢手里还拿着个小手炉,被齐佑邶抱在怀里。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很快来到林家饭馆。

    饭馆前门庭冷落,再次回到这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望欢被齐佑邶牵着走进去,里面也没有什么人,店小二也只有一两个在前厅走动,冷冷清清的。

    本来趴在柜台上打盹的小琴,这会儿看到有人来了,赶紧上前招呼,“客官,要吃饭吗?”

    望欢笑了一下,“不是,我们来给你们掌柜的送他们的女儿回来。”

    小琴闻言大惊,后退一步,慌张地说:“这…什么意思?”

    早就听闻少东家已经死了,被太子殿下放在太子府,这女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颤抖着看向女人旁边的男人,芝兰玉树、清冷矜贵,是……太子?

    望欢又笑笑,“你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吧,他们女儿的棺材还在外面放着,总是要叫他们看上一眼的。”

    小琴面容恐惧地跑向后院。

    望欢好笑地对齐佑邶说,“你看你,吓到别人了吧?”

    齐佑邶的手来到她腰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很快,林父林母出来。

    他们的头发白了大半,面容也苍老了许多,走路还颤颤巍巍的。

    望欢眨了眨眼,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快五十岁的年纪,在古代算是年纪很大了。

    之前一家人过得开心,自然面容就显得年轻些,如今发生变故,他们会变成这样不奇怪。

    而且是经历了菜市口那件事,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林父林母一见到齐佑邶,身体的颤抖就止不下来,仿佛那天的经历还在眼前浮现,他们咚地一声跪下,胆战心惊地说:“太子殿下……”

    齐佑邶面色不变,依旧搂着望欢的腰,不作声。

    他们如今还完好无缺,是他的欢欢给他们要来的。

    望欢垂下眼皮,看着跪下的林父林母,嘴角微微扯动一下。“你们起来说话吧。”

    林父面如土色,“不,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很好。”

    望欢轻轻的磨了磨牙,接着说:“林望欢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吧?”

    林父林母浑身一震,不明白她怎么知道的?更加颤抖,说不出话。

    “她那次落水前和潘香见过面你们知道吗?”

    林母趴在地上,哆嗦恐惧。

    “林望欢落水前性格内向,沉默孤僻,你们养了她确实对她很好,没有给她缺衣少食,但是你们也没有了解过她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了解过她因为两岁时亲眼目睹了她的亲生父母因逃荒而死在她面前。”

    “她虽然记不起亲生父母的事,但是那时的惨烈却印在她的脑子里,所以长大后的性格一直懦弱,不敢直视别人,而潘香潘瑶又经常过去你们那,你们自然更喜欢讲话好听的潘香。”

    “生活因为林望欢的到来逐渐变好,赚了银子,买给她的东西也必须有潘香一份,刚好那年你们刚生了亲生的小儿子,对她忽视起来,她的心里落差逐渐加大。”

    “又刚好某一天,林望欢掉到河里,溺水,被救起,不记事,你们又开始相亲相爱一家人。”

    望欢一连串讲了许多话,有些舌干口燥,停下来咽了咽口水。

    齐佑邶搂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些,眸光有些幽沉。

    “后面在乡下的那一年里,潘香潘瑶就没有来过你们家,而你们也意识到对林望欢的忽视,对她更好,她自然也依旧像以前一样尽心尽力地对待你们,像是隔阂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是因为乡下女儿溺水、大龄生子等闲话越来越多,于是你们搬来京城,又过了一年的好日子,没有被亲戚打扰的好日子。”

    “紧接着就是潘家人来了,你们又开始偏心重施。”

    林父林母没想到她能说出他们以前的事,手心后背都起了汗,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从别人口中说出他们以前的事,他们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对望欢的疏忽,心里更加悲痛。

    林母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牙齿打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望欢表情平和,笑了一下,“因为我会通灵啊,她死后的灵魂告诉我的。”

    她的这句玩笑话没有人笑出来,林父林母只觉得现在连呼吸都困难。

    望欢:“你们知道潘香为什么对林望欢恶意这么大吗?”

    林父林母颤抖着抬头。

    “因为潘蒙和李芹说,要不是林望欢,潘香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家产是她的,怎么可能会给林望欢一个外人。”

    “潘香掩不住心思,于是跑到了林望欢面前炫耀。”

    轰———

    林父林母脸色煞白,身体颤颤悠悠,像是随时要倒地不起。

    原来望欢落水是因为潘香,是因为潘蒙和李芹的口没遮拦,是因为他们忽视望欢导致的别人的觊觎。

    潘蒙他们来京城的几个月里,他们尽心对待,没想到其中存在着这样的事。

    结果其实是他们害了自己的女儿。

    “啊啊啊!啊呜呜……”

    林母趴在地上崩溃大哭,痛苦不堪,林父虚脱倒地,悲痛欲绝。

    “欢欢,娘错了,娘错了啊……”

    “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恨我吧,恨娘吧,娘错了,错了……”

    整间饭馆里都是林父林母悔恨的悲恸哭声,扯着嗓子哭喊,像是死了亲人般。

    又确实是死了人,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