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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月夜对酌

    华灯初上,顾念安坐在二楼屋顶上呆呆地看着月亮。这儿的月亮特别大,比自己家乡中秋的月亮还要大上一圈。

    他在想事情,或者说,在想人。

    “知道来我这儿喝‘淡相思’最多的人是哪种人吗?”

    老板娘的声音传来,顾念安顺着声音望去时,看到了正在爬梯子的老板娘。

    她没有选择从楼梯上来,恰恰相反,老板娘将一个木梯子搭在屋檐上,此刻正缓缓地爬了上来。

    片刻后,老板娘出现在了顾念安眼前,墨绿色的裙子,外面穿了一层薄薄的丝绸做的外衣。老板娘笑着,雪白的胸脯在月光下微微起伏,她提了一壶酒,走到了顾念安面前。

    一阵香风吹过,老板娘身上的香味倒像是玫瑰的味道,厚重却与夜晚格格不入。

    顾念安赶紧移过目光,心跳不由得加速。老板娘的身材绝对是他见过的有史以来最好的,站在月光下,像是致命的玫瑰般耀眼。

    “男人。”顾念安有些慌乱,他在想事情,没曾想却被老板娘半路截了胡。

    “你这回答......”老板娘在顾念安身边坐下,仰起头对着酒壶嘴喝了一口,“倒是我没想到的。”

    说完,将手中的酒壶递给顾念安。

    “谢谢,我......晚上不喝酒。”顾念安心砰砰地跳。

    “怎么,嫌弃我?”老板娘挑了挑眉。

    “没。”事已至此,顾念安接过酒壶隔空倒了一嘴,只是没掌握好量,顿时被呛得咳嗽。

    “哈哈哈哈,和他一样。”老板娘笑得花枝乱颤。

    “和谁?”顾念安缓过劲儿来,抬起头问道。

    “和我的一位故人,”老板娘转头望向顾念安,“讲讲你的故事吧,今晚酒管够。”

    老板娘指了指酒壶。

    “我?我没故事,如果按照你们的时间算的话,我刚来这儿不久。”顾念安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道。

    “你不是这儿的人。”老板娘说道,语气平淡。

    “对啊,沫凉城对于我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和它接触甚至不到半个月。”顾念安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源星的人。”

    此语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顾念安耳边炸响,他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或许会对我说的话感到奇怪,如果你不明白,权当是我猜错了。”老板娘稍微嘟了嘟嘴,像是开个玩笑。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源星的人,我的家不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顾念安终究应了下来,他不确定眼前的这个老板娘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利于他的行为。

    “我也不是,”老板娘将酒壶放在身边,随即起身,随后用手指向了夜空。“我不知道我是来自哪一颗星星,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也不是源星的人?”顾念安诧异道。

    “是啊,不过我来了好久了,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我记得很久以前,别人叫我广清月。”老板娘突然转过头,望着顾念安,“我来这找一个人。”

    “是......他?”顾念安试探性说道。

    “嗯,他和你很像,长得像,但是更多的是性格也像。我记得我和他刚认识那会儿,他比你还要不知所措,说是送我一束花,他把花藏在衣袖里,等到拿给我的时候,一朵花上就只剩两片花瓣了,其余的花瓣撒了一地。”广清月说到此处,轻声笑了起来,好像那个人带给她许多的快乐。

    “后来我把那朵花举到空中,就着月光,我忽而觉得那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美的花,那两片花瓣像是绽放在我心里一般。”

    “我从未见过那天如此帅气的他,他站在月光下,脚下是零落的花瓣。”

    “我们把那花叫做愉晴,我喜欢这个名字。从那往后,愉晴便是我最爱的花,莫名的喜欢。”

    “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吗?”顾念安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我的意思是,他......还在你身边吗?”

    “我们曾有过一段如烟火般璀璨热烈的时光,但是后来我便没再见过他。”

    “我没有怪他不辞而别,我知道,他是有事在身,迫不得已。”

    “后来我在这里感应到他的气息,所以我追寻到了这里。他欠我一个答案,所以我找他要一个答案,我可以等,哪怕一直等,只要他会出现。”广清月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酒。

    “你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呢?”顾念安问道。

    “感觉。”广清月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只凭感觉么?”顾念安若有所思。

    “其实感觉才是最可靠的东西不是吗?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容貌,那她终有苍老的一天;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钱财,他也总会有将钱用完的一天,或者说你喜欢一个人的性格,可是他的性格会一辈子都不改变吗?显然也不能。”

    广清月张开双手,像是微微拥抱着一个人,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说得远了些,还记得我一开始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你知道喝‘淡相思’最多的人是哪种人吗?”广清月回过头问道。

    “我想大概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人。”顾念安回道。

    “答对了一半,应该是有情之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只有自己能触及的地方,有的人会将其展示给别人看,或是遗憾,或是欣喜,这都不重要。而有的人则是将其默默埋在心底,永远不说出来,‘淡相思’就是想给这些人一点安慰,聊以解乏罢了。”

    “当然,区区酒水倒没我说得这么玄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如果你的那个她找到了,记得有空带她来尝尝我的酒,不单单是酒,我的厨艺放眼整个沫凉城,倒是尚未发现对手。”广清月微笑道。“到时候你再来品一品这淡相思,或许会有不同的感受。”

    “那是一定,也希望你能和他尽快见面。”顾念安真诚地祝福,“比起你的故事,我的经历倒是不足一提了。”

    “哈哈哈哈,没有故事,酒哪来的味道呢?”广清月重新坐到了顾念安身边,“说说吧,难得今晚月亮这么大,倒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比这月光更耀眼。”

    两人,一壶酒,一轮月亮。

    顾念安哪来的故事,他只是将自己的经历述于广清月,或者说,是在跟过去的自己交谈。

    她确实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女人,至少顾念安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