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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

    婉婉跳下了车,马车的距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薛恒紧紧盯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的眼里蒙上水雾,心里悲痛万分。

    最终忍不住,他低头,默默地流下一滴泪。

    薛恒回首,忽然摸到了她递给他的包袱,他好奇,便打开来看。

    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封信,是她写给他的信。

    里面第一句便写着:愿君能忘记仇恨,隐于江湖,重新开始,今后能过上平淡生活……

    真是个良善的女子。

    薛恒想着,她宁愿置自己险境于不顾,却只是担心关心他的以后过得好不好,提前给他作好了规划,连安顿的路线都准备好了。

    他看完了整封信,心怀至宝般把它揣在怀里。

    她如此为我,我怎么忍心就此潇洒离去,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薛靖,会不会处死她?薛恒心乱如麻,甚是担心,他揪着信封的纸张,手骨青筋露起。

    可是,现在那人把她抓了,皇宫周围肯定是重兵把守,他如此回去,相当于投网之鱼无疑,啊,该怎么办呢?他知道,婉婉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大力气救他,是绝对不希望他贸然回去送死的,他得等、等个机会再杀回去。

    “殿下,”此时脱离了险境,乘风才抽出时间说话:“婉妃娘娘交代了,我们一路南下,去苏州,那儿自有安排。”

    “那,她怎么办?”

    薛恒犹豫,他很是担心,他那王叔自小就不按常理出牌,浪荡而冷血,他担心她会被折磨,所以,现在的他想的是,该如何改道重回梁京,救她。

    “娘娘特意交代了,她手握薛靖的把柄,会无恙的。”乘风答道,“且她吩咐过,务必将您送达目的地,毕竟薛靖想要您的命多于她的命。”

    “真的?”

    “嗯,送您到达后,属下便要回去复命了。”

    “为何?”薛恒疑惑,“你不留在我身边么?”说罢,他心情有些低落,似乎是想歪到别处去了。

    “这个……”乘风犹豫了一会儿:“这是娘娘答应救您的条件之一,就是属下需得永远跟着她。”

    “原来如此。”

    薛恒沉思,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处于深宫,多一个人保护她也是好事,权当是她为他拼命,而收的一点利息罢了。这点他可以接受,且他也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

    “乘风,换个方向,我不去苏州。”

    薛恒望着远处的深林,一脸坚毅地说:“北上去望州。”

    “啊?”

    乘风不解,望州乃处于西北边陲之地,因常年战争,那里资源凋零,民风彪悍,生活困苦,殿下一位谦谦公子,去到那里,恐怕吃不消啊。

    “为何殿下?那里艰苦的很……”

    “让你去就去,怎么,要反我吗?”薛恒神情肃穆,冰冷冷地说道。

    “属下不敢。”乘风慌忙回答。

    “就那么定了。”

    薛恒说罢,眼神忽地变得锐利,他不能放弃她,且,他得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

    婉婉转醒,她再次微微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眼前还是那同样的监牢,同样的大理石墙壁,同样的阴湿的床铺。

    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终于视力清晰了起来。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周围是那么安静,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而已。

    她想掀开那沉重的被子,却发现双手都用不上力气,她拉开袖子一看,发觉,双手手腕处皆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里面还夹着木条。

    原来,那不是梦啊。

    婉婉叹了口气,记忆定格至她最后趴地摔倒那一幕,那一摔,着实严重,她的双手直直撑地,在砸到地面的瞬间,手腕腕骨便破裂了。

    如今的她,脚腕上了脚镣,双手不能持物,真如同废人一般了。

    这样的情况,进食尚且困难,更别说如厕了。

    没有力气撑着起床,她只好,望着空中,发呆。

    可她的心却很乱。

    她时而想到薛恒,不知他安全脱险了没?心里很是担心。

    时而想到她爹,不知薛靖会不会因迁怒而降罪于他,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担心。

    一旦想到薛靖,她心里就揪成一团。

    她恨他,竟不懂她的心,冤枉她与薛恒有私情,恨到极点时,她真想与他同归于尽,或是天隔一方,永不相见。

    但,她又想他,她很想同他解释清楚一切,她救薛恒,不过是因为恩情罢了。

    这时,一阵机关声音响动,那铁门又开了。

    是薛靖。

    他提着一个食盒,缓缓走了进来。

    想念归想念,一旦见面,婉婉她那可怕的记忆又冒了出来,心中顿时恐慌,她即使躺着,但也胡乱挪动,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你别过来!”

    她眼里充满惊慌,怕得发抖。

    “醒了?”

    薛靖突然变得十分温柔,他伸手过来,惊得她脸庞躲了躲。

    可他并不在意,嘴角微笑了下,便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道:“嗯,高热终于退了。”

    “可知?你已经发热三天了。”他温柔地道

    婉婉把头一偏,冷道:“与你无关。”

    “呵呵,看来是好了,都会顶嘴了。”薛靖看起来心情很好,他嘴角勾了勾,调笑道。

    这样温柔的态度,有些惊到婉婉,她没记错的话,三天前他可是狠厉得如阎王一般,变化这么大?

    这种突变令婉婉有些吃不消。

    “呃……”她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倔强地扭过头,不再瞧他。

    “来,”薛靖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端起一碗清粥,舀起一勺喂了过去,道:“喝点粥吧。”

    婉婉眼睛瞧了瞧那粥,又瞧了瞧他温和的面容,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

    “前几天不是想杀了我么,为何变得这么快?”

    “这个啊……你猜?”他放下粥,凑到她跟前反问道。

    “爱说不说。”她把头一撇,傲娇道。

    “呵,口是心非,是谁睡梦中还喊着朕的名字呢。”他勾起了邪魅的笑容,调侃道。

    婉婉听闻,心底一惊,啊?她作了什么梦不大记得了,倒是记得梦中的他很是恐怖,以至于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想罢,婉婉顿时心虚,眼珠子转了转,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