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戒备并未激起生存在此处的生物的戒备与反射，平静依旧是地下刑场的主旋律。
看起来似乎做的是无用功。
但成翎和吴天澄都不敢轻易放松下来。
就刚才短刀的情况，足以说明这里土质异常。
也不知是因为时间与尸骨的发酵而成尸毒，还是因为此处依旧属于药室的范围，被药毒笼罩。
一般药毒对成翎没有任何作用，同样的，身携异宝的吴天澄对这些同样不会有任何反应。
想到这里，成翎的视线又落在了吴天澄身上。
那股奇怪的气息又消失了。
眼前这个是吴天澄本尊。
难不成吴天澄和“吴邂”真的能做到不引起自己注意的前提下交换？
还是说存在什么……双重人格？
应该也不是。
黑瞎子引导让他找到的吴邂的笔记很显然是属于一个中年人的，并且放置时间很久，不是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吴天澄能够做到的。
还有一点，吴天澄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有时暴露出一点异于自己的情况。
这让成翎有些担心，这种变化到底是吴天澄本身是有些这样，还是因为碰上自己后才有这些变化。
如果是后者，恐怕对吴天澄本身并不友好。
还有王岳。
上次跟着黑瞎子去找笔记本的时候，王岳似乎有意无意地远离了入口，按照王岳自己的描述，他与王家人都关系谈不上多好，先前的幻境记忆也能佐证，那为什么，他当时还会去王家人身边。
王岳可不是这种性格。
避嫌？还是别的什么？
亦或者，王岳手里也有类似的东西吗？
前前后后，王岳的性格多少也有了些变化。
不过王岳的变化比吴天澄要轻微些，他能察觉到更多是一种直觉和莫名的熟悉感。
这些变化对吴天澄和王岳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对自己是真心关心。
即便“系统”让他加入两人，却从未说过是否一直待在他们身边。
如果这些变化对吴天澄和王岳本身有害，他不能继续待在他们身边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成翎的沉默，吴天澄面带疑惑地抬肘碰了碰成翎的胳膊。
“小哥？”
视线移动，成翎看向吴天澄，微点了下头，随后朝刑场中间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成翎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但这个地区本就奇异，想要找出苗头也暂时无法锁定。
走一步算一步。
以地面横躺堆放的尸骨为踏板，成翎跃至中间区域，查看最新鲜的那具尸体。
这具尸体生前是被后背长刀刺穿而死，刀身几乎横贯胸膛，血迹已经凝固，说明这人死了不短的时间。
装备谈不上精良，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怪异感。
装备质量的确是最佳，亦是最上乘，但品牌与套装却是过去的版式。
在逢灵的那段时间里，吴天澄和王岳拉着他恶补了不少现代知识与阶段，更多因为他们都会触及这方面的事，所以在下斗时能用到的装备方面也花费了不少工夫。
自然也能认出这具尸体身上的装备更像是四五十年前的顶尖装备。
这太违和了。
成翎蹲下身碰了碰尸体，将之推动仰面，在看清脸的瞬间双眼紧缩。
这是！
吴天澄在远处瞧着成翎不太对劲，四下查看，趁唯一同行的人正在愣神，踏着奇特的步伐脚踩尸垫跑上刑场中心，来到成翎身边。
“小哥，发现什么了？”
吴天澄一边询问一边低头看向成翎所看的位置，本就紧张的情绪在那一瞬间提升到了极致，隐隐有一瞬的崩坏。
“这怎么可能！这个人和小哥你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
躺在这处尸堆的“最新鲜”尸体，与成翎长得一模一样。
而作为本尊的成翎，能够看到的部分、细节远比吴天澄更多。
甚至是其体内停息的麒麟血的气息，成翎同样能感受到残留。
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
但，这不是他。
成翎很确信。
如果将眼前的这人视作2号，让成翎来评价，如果说这个人就是他，不熟悉他的人不会有任何一点怀疑。
但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有这样一模一样的人。
还是说其中有别的问题。
这么想着，成翎伸手去碰尸体的衣服，拉开颈部左侧衣领。
在尸体颈部左侧，印着奇怪的青紫痕迹，还有泛着青乌的牙齿大小咬痕，在靠锁骨的位置，有一对某种利牙咬入的痕迹，痕迹周遭满是数不清的黑紫枝杈纹路。
中毒而死。
这让成翎和吴天澄都格外惊讶，却又情理之中。
毕竟麒麟血并非人人能得，在成翎出现以前，压根就没人知道，还能有人可以无视毒物。
但这具尸体上残留的麒麟血气息不可能作假，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在其中。
这么想着，吴天澄也动了下来，蹲在成翎身边帮忙翻找。
开玩笑，他又不是什么吉祥物摆件。
还有胖子等着他呢。
翻找一通，两人没有在尸体身上找到别的可能性物品。
“小哥……”
吴天澄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成翎。
成翎面不改色站起身，没有回应吴天澄，同时也不再多想，转而查看起周遭是否还有别的什么。
成翎突然无视他，让吴天澄以为是因为这具尸体的原因，也就没有继续开口打扰成翎，也跟着站起身看向周遭。
将心与思绪整理冷静，成翎从头开始思考。
事情起因是吴天澄和王岳原本计划着带他出来旅行，但中途王岳借口说回去找自己心上人先行离开，之后由吴天澄带着他两人到西安旅行。
旅行路上碰到刘姓大叔，推荐过旅游景点后吴天澄决定了翠华山作为第一站。在爬山时意外落入一个地下空洞，然后碰上王岳和黑瞎子。
拿到石清实给过黑瞎子后，就是吴天澄三叔的传信以及黑瞎子离开。之后由秦明雎带着他们进入药墓，在药室中看到了属于吴天澄和王岳的一些过去。
然后？
然后是掉落下坠，碰见阴尸，之后才是分道遇见死胡同与泥塑人甬雕像，还有琴音。
对了没错，是琴音。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还有，这样联想起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不说其他不寻常之处，但就吴天澄和王岳的变化也能说的通了。
药室中的记忆幻境让他对吴天澄和王岳有了不一样的认知，之后两人的所有表现都是基于他对两人的认知而展现出来的。
吴天澄很担心王岳独自一人的情况，所以在路上表现出很担心的举动，但这种举动和神情并不是从一而终的，是基于在他看到的时候才表现出来。
吴天澄不是那种放任其他人决定接下来行动的人，他本身都透出有意无意的大局掌控感，若王岳真的碰上不得不分离带走物资的情况，更有可能是会跟着王岳一条路，而不是现在这样分为两道。
特别是王岳要去送“钥匙”，加上这一路碰上的东西，吴天澄更不可能让王岳一个人一条路。
而王岳的误点更明显，王岳的确胆大心细，很多时候都得靠王岳来稳定三人的情绪和状态，但碰上有些未知危险的时候更不可能就那么果决地一人成行。
王岳的确是会这样做的人，但现在又不是什么绝境，犯不着跟壮士断腕那样没有一点反驳就独自向前冲。
对王岳来说，在未知面前他不可能莽撞，甚至直接抛下他和吴天澄独自前行。
虽然这些是猜测，但成翎认为这才是王岳可能有的行径。
所以，这里处处是破绽。
思及此处，成翎抬起头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的吴天澄。
手中短刀悄无声息地抽出，脚步无声靠近毫无防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