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邂才是真正的意料之外。
只是，这其中是否有黑瞎子的额外参与，就暂时不清楚了。
不过...吴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是因为青铜门吗？但唯一登入文书记载的青铜门已然坍塌，不再连通彼世，其下只有所谓雪覆之都和指引镇守龙脉的其他入口。
那些入口的隐秘甚至比青铜门还要神秘，他也无从知道那些隐秘所在。
当然也是因为那些与他本就无关，或许某些隐于俗世的人知道，如果要找这些人，除非他们自己出现，还不如相信有的人身上的邪门消失。
对牛哥的审问成翎没有参加，反倒是走到祭祀坑旁，蹲下打量坑中的情况。
祭祀坑中重叠堆放着不少枯骨，身上的衣物也不见得有多少完好，细数之下，单骷髅头骨，就能看到的大概也有上百之数。
加上并不清楚坑道到底有多深，也不能直接确定在看不见的下方到底有多少枯骨。
值得一提的是，遮拦枯骨的衣物从古至今的风格都有，大约也能对的上牛哥自述的不同时代之人误入的情况。
这些枯骨与残布都有不少缺失，还有明显的撕裂痕迹，进一步印证了秘重村祭拜的怪物食谱为人。
成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走向四方鼎。
四方鼎不是传统的青铜器，倒像是在表面漆涂了涂料的石雕。
有些不太对劲。
古时不论何种情况都格外盛行以青铜器铸造祭祀之物，虽说这处村落偏僻，但也不至于到与外界毫无接触的地步，加上按照这些人的着装并不算太落后时代，那么不可能不存在“当前时代”特有的使用器物。
哪怕模具有独特的特色，但功能、原料也不知道相差太大。
从这些村民手中的农具锄镐就能看出来。
那么放置于祭祀坑四方位置的四方鼎就显得格外异常了。
总不能这个祭祀坑最初有的时候，这四方鼎就存在了吧？
那这个村子存在多久时间？难道是上古石器时代吗？可石器时代也谈不上有这种可以称作是相对完备的祭祀场地，这亦是一种悖论。
果然，还是因为...这只名为“涓容”的怪物。
还有这四方鼎，每个虽为四方之形，但却有明显的异常突出形态，每一尊表面突出的位置都位于面朝祭祀坑的方向，表面没有多余的雕纹，突出的部分却与鱼尾有些相似。
但有些微妙的是，在这些突出鱼尾下方，有一道奇特的环周裂纹。
就像是鼎身半截断裂后又重新安装上来一样。
成翎想了想，右手双指抚摸表面，细密的粗糙凸出传递着感知到的一切，将信息传递给大脑。
细致感知下，一股微妙的湿润感自裂缝中溢出，让人有一种微妙的粘腻感。
就像是有东西从皮肤表面滑过留下黏液一样。
成翎：......有些时候真的很想丧失这种感知。
没有再过多纠结这点，成翎后退两步，一脚直接踹在四方鼎上半部分，轻松将四方鼎上半段踹落在地。
“嘭！”
三人：？？？开始搞拆迁了？
四人拖着捆成粽子的牛哥就朝成翎所在的位置走去，直接无视因为突然的动静而被惊醒的其他秘重村民。
“小哥，这是又发现什么了，这一脚可比胖爷我的雷管破坏力大。”
王岳歪着上半身凑到四方鼎旁，正要调侃什么视线落在少了一半的石鼎上。
“我靠？！这，这，这玩意儿...怎么和...”
“没错，是那个东西。”
吴天澄沉着脸看着正中间被托举的东西。
“这是...长生丹？”
谢钰恒皱眉回忆所知，后知后觉找到了相关信息。
“徐福的长生丹。”
黑瞎子伸手碰了碰石鼎，笑着开口。
“方士徐福领命炼制长生丹，一生所炼的丹药数不胜数，却无一不是失败品，为了证明能力，将表面能够延年益寿实则为剧毒的丹药献给始皇。”
“说这人有本事吧，却在研究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说他无能吧，却以巧计得始皇之青睐。”
“嗯...这还真是徐福炼制的东西。”
吴天澄和王岳下意识看向成翎想要一个答案，收到眼神后，成翎点点头表示肯定。
这是成功品。
但也是失败品。
这东西本就仿制西王母的尸蟞丹，可因为材料原因，炼制时更多选择的是各种珍惜草药以及罕见之物，总的来说的确不如尸蟞丹效果起得快。
更别说献给始皇谋夺专属炼丹师的地位。
这种东西，徐福只会留给自己慢慢享用。
看来这个村子的人，怕是与徐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成翎有点犯难。
史料记载，徐福携三千童男童女东渡再未归来，定居东瀛所在之地，后来海上盗匪猖獗，曾一度向陆地打探，虽被打退，却未曾有盗匪尽数被消灭的记载。
难保徐福趁机深逃陆地来此。
如果是真，那么所谓的“涓容”来源就有些微妙了。
世间不乏追求长生之人，借用黑瞎子的一句话，即便长生者走到人前，都不一定认出他们的身份。
如果说始皇求长生是为一统天下，那妖道徐福借此而求长生、后东渡寻仙，就只是因此而被影响，生出对长生的渴求与贪婪。
千年时间里，或许他真的以某种代价换取了长生也说不定。
吴天澄和王岳觉得自己对“寿命”的认知有些微妙的碎裂，哦不，拓展。
但还是觉得格外荒谬。
谁特么真的能活上千年啊？！
那还能是人吗！
“不过各位，与其纠结这丹药哪来的，不如想想办法应对应对这些脏眼的东西。”
谢钰恒对这些适应良好，不如说因为曾和黑瞎子下过一个更怪的墓，反而多这些东西习惯很多。
说着，谢钰恒便把脚边的牛哥拽了起来，掐着后脖颈挡在众人身后。
“诶呀花儿爷，我来拎，不劳烦花儿爷动手。”
黑瞎子偏头伸手抓过牛哥，笑着上前两步，手下力道可比谢钰恒的力道重不少，直掐着牛哥喘不上气。
“各位，聊聊？”
“外来人！你们破坏祭坛，今天就算是死我们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先前的交手很显然在村民的心底留下了阴影，在黑瞎子掐着牛哥上前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几步。
“哈...”
黑瞎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头嘲笑出声。
“果然和怪物在一起太久了，人都不会当。”
成翎看着长生丹在暴露在空气中迅速从莹白腐化为黑色，最后再也无法维持圆润的形态，化作粉末落在石鼎上。
转身便朝另外三尊四方鼎而去。
如法炮制。
嗯，这样就顺心多了。
这种掺了稚子心头血的东西还是毁了的好。
成翎是觉得轻松了，但有的人却再也压不住火了。
在空间顶部的一处洞口，隐没在暗色中的人刚抵达，就看到四方鼎内的长生丹化作粉末，期待的表情瞬间被愤怒取代，直接掏出一个爪勾，瞄准石顶一处便往下跳。
“可恶可恶！你竟然敢这样毁了长生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