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死去的人不会回答,他们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仿佛一直注视着敌军将领一般。
言琉青这才从封瑾安的死亡中抽出注意力来,心中很是难过,却有种两人会再次见面的感觉,笃定极了。
他连化形时都未有现在肯定。
“你食言了。”
言琉青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的仿佛久久未说过话一样。
敌军将领已是强弩之末,原是想趁着言琉青沉湎于悲痛之中,拿到对方的妖丹。
却不曾想这群低贱的百姓,居然如此大胆!
“我没有。”
敌军将领双目隐隐发红,这是失去控制的表现。
言琉青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抽出一柄软剑来,不由分说便刺过去。
敌军将领反应也不慢,愣是躲开了,但却吐出了一口鲜血。天空被乌云覆盖滚滚而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都回去吧,这里有我。”
言琉青对剩余的陵城百姓说:“他们不会踏入陵城半步的。”
众人朝着言琉青深深地鞠了一躬,每个人背着一位死者回去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是电闪雷鸣。
敌军将领浑身一颤,若是没有发誓,此刻他也不会害怕。
但现在心里却恐慌的仿佛整个身体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般,难以呼吸。
“死,我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敌军将领咬破自己的嘴,念念有词。
那些僵硬不能动的敌军将士们,又再一次地活动起来,像是提线木偶一样。
言琉青阴着脸步步紧逼,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以最快的速度给对方致命一击。
长长的软剑刺进了敌军将领的眉心,一贯到底,从后后脑勺处出来。带着白色的脑浆和红到发黑的浓稠液体。
“你们都会给我陪葬的。”
敌军将领古怪地笑了笑:“呵呵,我永远不会死的。”
言琉青抽出自己的软剑,又分别在对方的肩胛骨各刺了一下,随后是腿弯和手肘等各个关节部分。
“嗯,最好不要死。”言琉青的眼底也隐隐有些发红了,不过不仔细看还真的是看不出来。
大雨终将临盆,哗哗直下。
雨水将血腥味冲淡了许多,血液的也逐渐褪了色。
敌军将领浑身瘫软,没有一处骨头是完好的,但偏偏他又死不了,又或者说活不过来。
非生非死,却保留着痛感。
周围活动起来的敌军将士倒是多了起来,言琉青不知疲倦一般提剑一一砍过去。
敌军将领被他捆着着脖子拽在身边,没有逃跑的可能性。
杀不死的敌军将士,只需用剑捅进敌军将领的心脏里,再抽出来,在一炷香内捅进那些将士的胸膛,亦可杀死。
于是言琉青就像砍白菜一样,抬起放下,刺过去收回来。
敌军将领说不出话来,他想求饶了,可是雨声太大了,连他痛苦的呻吟声都能掩饰住。
将最后一个敌军杀死,已经是三天后了。言琉青不吃不喝杀了三天,脸色近乎透明。
大雨还没有停,这在陵城是很罕见的。
哪怕是过去十年的降雨量累加,都比不过这三天。
“咳咳…就算你杀完了,可你们也死完了。”敌军将领扭曲道:“你的郡主死了,那些将士也都死了。”
敌军将领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胸膛处已经有数不清的剑口了,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恶臭。
“你还不知道吧,这三天你杀死的不人不鬼的士兵,其实好多原本都是大昇的将士呢,你没有觉得熟悉么?”
敌军将领的眼白几乎占据整双眼睛:“郡主泉下有知,也会恨你吧。”
言琉青听到敌军的声音,却没有什么反应,将对方扔在地上,垂眸看着。
如枯井一般的眼神,仿佛在思考着要如何彻底解决他。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发现人可以吸食妖力呢,一切的祸源在你身上啊。”
“你才是该以死谢罪的那个。”
言琉青抬剑将对方的舌头直接割了下来,丢在一边:“真吵。”
敌军将领这才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流逝的越来越快了,可他不是非生非死的么?
“你真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言琉青一边说一遍又割下了对方的两只耳朵。
就在他准备刺瞎对方的双眼时,酝酿了有三天的紫色天雷,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敌军将领的身上,而言琉青却是毫发无伤,就好像是有人护着他一样。
久远的记忆也因为敌军将领的几句话,像潮水一般地涌过来。
言琉青出生时便能记忆了,他知道自己是一只奇怪的鹰,几乎能听懂所有生灵的话。
上了年份的树木会发出叹气,奔跑的兔子会求饶,就连凡人的言语,他也能听懂。
这和他父母有很密切的关系,因为他们是妖。
用鹰的形态修炼的妖。
只是他比父母要天真些,对人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救命啊,救命!”
总有人会误入到深山中,有些是寻仙问道,有些则是迫于生计。
他从来没有去辨别,只是听到凡人中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便一直这样做而已。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可他不知道,人族还有个故事,叫做农夫与蛇。
当年救下的那个小孩儿,不动声色地筹谋许久,在和他们成为朋友后,直接露出了爪牙。
言琉青睫羽颤了下,不忍再回忆下去,怪不得记不太清为何被追杀。
怪不得敌军将领能吸食妖力,是因为最初他曾用自己的一滴指尖血救过对方啊。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不是这般热心肠的,在遇到安安之前怎么会如此天真呢?
就好像那些事情不是自己乐意做,却被控制了一般。
天空的闷雷还在响,但是乌云已经慢慢散去了,言琉青忽然感觉一阵头疼,密密麻麻的画面涌入脑海里,赶都赶不走。
他真的见过安安,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也许是前世。
“就说我们会再次见面的。”言琉青立于尸身血海之间,甲胄反光像是一尊战神,长剑握于手中,剑尖处还在滴着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