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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修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如果可以,我也想看着念楼长大。念楼……念楼……真是个好名字。”

    他轻声呢喃,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

    恰好戴霞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轻声道,“这孩子可真是懂事,喝了点儿水便睡着了。你们瞧瞧这红润的小脸蛋,长大了肯定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呢。”

    白蓉萱凑过去看了看,孩子还小,正闭着眼睛睡觉,但眉目却并不像白修唯,或许是像虞小楼多些。

    白蓉萱道,“初次见面,我这个做姑姑的居然什么也没准备。”

    她显得有些尴尬。

    戴霞立刻道,“这有什么?俗话说姑姑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回头补上就是了。咱们都知道你是个小财主,难道还能亏了东风不成?”

    白蓉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等我回头让人送过来。”

    戴霞故意开着玩笑,“也别忘了我这老妈子。”

    白蓉萱道,“这你放心,忘了谁也不会忘下你的。”

    白修唯说了一阵话,便显得十分疲惫。齐执中上前道,“你喝了药便歇歇吧。”说完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白修唯听话地一饮而尽,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齐执中轻声道,“这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能养养精神。头些日子他整夜整夜地不睡,便是铁打的人也早就熬不住了。”

    白蓉萱道,“这样下去可不成,要不要请个西医来瞧瞧?”

    齐执中道,“他近来精神已经好多了,先养养看吧,实在不行再请西医。只是西医难请,怕是要你出面才行了。”

    白蓉萱自然义不容辞,“那就辛苦你帮忙看着些,有什么事随时知会我就是了。”

    齐执中笑着答应下来,“我和修唯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从前不知受了他多少照顾,如今能为他做些事,我高兴还来不及,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不然我要生气的。”

    白蓉萱见白修唯睡得正沉,便不再多留,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戴霞将孩子交给齐执中,亲自送她出去。

    两人走到外面,戴霞轻声道,“修唯在这边休养,你只管放心。如今只是东风那孩子实在可怜,我平日里要忙着学校那边的事情,执中虽然细心,可毕竟是个男子,总不能面面俱到。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最是脆弱的时候,我真是担心得不行,就怕有个照顾不到的时候,让孩子受了什么苦,那可真是咱们这些大人的罪过了。”

    白蓉萱道,“这边的人手的确不大够用,回头我派两个婆子和小厮过来,让他们帮着做些事,你看可好?”

    戴霞讪讪一笑,“好自然是好的,可你也看到了,执中住的地方就这么大,一口气来这么多人,怕是住不下。”

    白蓉萱道,“这边还有空房子吗?跟房东打一声招呼,再租两间房好了,这样大家都方便。”

    戴霞没想到她这么大的手笔,挥手就要租两间房。要知道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紧要的地段,可房租也不便宜。齐执中有大半的薪水都丢在这里头了。

    戴霞红着脸道,“我请你来,只是让你看看修唯,可没有让你出人的意思。”

    她生怕白蓉萱误会自己的初衷。

    白蓉萱道,“我不与你见外,你还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戴霞见她如此坦荡,立刻释怀地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回头我就去问问房东太太,我记着执中家的隔壁就空着,房东太太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其实这里乱糟糟的,不适宜养病,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修唯带去更好的住所休养。可他是个执拗的脾气,不愿意沾上白家一丝一毫,我也怕宥三太太知道了他的下落,追过来闹事,不利于他的病情,眼下也只能先撑过这一段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现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白蓉萱忍不住问道,“我听你说和执中成了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喜事办了没有?”

    提到此事,戴霞的脸上飞过一抹娇羞,不自在地道,“是一个月前的事。我和执中已经商量过了,只领了结婚证通知双方家里便好,不再大操大办了。”

    白蓉萱一愣,“为什么?”

    戴霞道,“一来是我们都很忙,执中每日要写的稿子数不胜数,我这边又要忙着小学的事,真是抽不开工夫。二来,我们在上海的朋友不多,就算要办,只怕也没几个人到访,反而尴尬,索性不办,也免去了不少麻烦。这三来嘛……成亲归根结底还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未来要走的漫漫长路,也是我们携手并肩,只要我们能把日子过好,倒也不必非昭告天下,只要身边的至亲好友为我们高兴,也就是了。”

    白蓉萱道,“你倒想得开。”

    戴霞道,“这有什么?如今是什么社会了?早不兴从前那套陈腐的旧规矩了。”

    话是这样说,可白蓉萱怎么也没想到,戴霞最终会和齐执中走到一起。

    只是这样的问题,她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

    倒是戴霞,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很是坦然地道,“你是聪明人,只怕早就看出我是喜欢过修唯的了。不瞒你说,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迷恋他。只是当时扭扭捏捏,始终不敢表明心意,兜兜转转便错过了。后来见他一心一意地对待虞小楼,我很是伤心懊恼了一阵。倒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胆小了。瞻前顾后,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不过这天底下的人何其多,你看着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明明上一刻擦肩而过,可转瞬的工夫,或许便此生不会再见。看开了这一点,我便透彻多了,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总算把自己的那点儿少女心思放下了。错过就是错过,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会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珍贵。我和执中同窗多年,一路相处下来,性情相投,默契十足,年纪又到了,走到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起初我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该有个伴了,与其去选那些不认不识的人,还不如和执中搭伙过日子呢。可接触下来才知道,我们两个或许才是最合适的,不多不少,就刚刚好。他能理解我的心意,我也能明白他的沉默,或许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天作之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