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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到底有多恨家里,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白宝琳不敢相信。

    白蓉萱道,“的确是五哥的想法,虽然说如此一来,以后不能受白家后人的香火,但他短暂一生中真正能为自己做主的事情并不多,既然这是他的遗愿,我们也还是遵从的好,你说呢?”

    白宝琳压根说不出话来。

    想到小时候哥哥将她抱在怀里,妥帖照顾的场景,她就无比的愧疚。

    一家人明明好好的,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

    究竟是谁错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白蓉萱经历了两世的丧兄之痛,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也没有安慰,由着她哭了一阵,这才缓缓道,“如今五哥已经去了,外三房这边你可有什么打算?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白宝琳当然知道她这是看在白修唯的面子上,否则多半理也不会理外三房。

    毕竟在哥哥这件事上,她们实在做得不妥。

    白宝琳后悔不已,没有在当初好好劝慰母亲,最终闹成了这样的悲剧。

    白宝琳轻轻擦去了眼泪,问道,“我哥哥的孩子呢?”

    白蓉萱猜到她会有此一问,于是转身向小圆使了个眼色。

    小圆如今也长高了个子,留长了头发,是个大姑娘的模样了,见状立刻便进了内室,没一会儿便捧了个盒子回来。

    白蓉萱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你哥哥签了名按了手印的过继书,一共有三份。一份在我这里,另外两份则在见证人戴霞和齐执中的手里,你若是有什么怀疑,也可去找他们对峙,都是你哥哥旧时的同学,想必你都是认得的。”

    白宝琳自然认得,这两人从前总来家中作客,一坐便是一下午,惹得她母亲很不高兴,觉得这些人不会看眼色,还不许哥哥与他们来往。

    后来这些人果然来得少了,倒是哥哥总出去找他们玩。

    白宝琳想到这些,越发觉得母亲管得太宽了。

    所以哥哥才会在虞小楼的事情上如此坚持。

    不过此刻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白宝琳望着小圆递过来的盒子,却连打开的勇气也没有。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声道,“我毕竟是个女子,外三房的家业将来还是交到孩子的手上。我也明白哥哥恨死了家里,肯定不愿意将孩子交给我们抚养长大,但这毕竟是外三房的血脉,怎么能让他流落在外?我思来想去,还是厚着脸皮来求你,能不能将孩子交给我们照顾?”

    白蓉萱想也没想地回答道,“这怕是有些难。五哥离世之前,我亲口答应过他,一定会将孩子带在身边,他这才放心闭上了眼。我也知道这种做法肯定会惹得你和你母亲不满,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我若是不应,只怕五哥死不瞑目。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否则不就失信于五哥了吗?”

    白宝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五哥临终之前最想见到的不是家人,可见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孩子托付给白蓉萱。

    不过白蓉萱也不是狠心之人,又继续道,“你若是想孩子,随时都可以来看望他,我总是欢迎的。俗话说姑姑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血脉相承,这是无论如何也断不了的。”

    白宝琳见她肯通融已是十分高兴,“真的吗?我和母亲都可以来看他吗?”

    白蓉萱脸色微变,“五哥去世,你母亲的心里肯定难受,一时口不择言也是有的。孩子还小,受不得什么惊吓,还是等他长大一些,能懂些事,再让你母亲见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答应让宥三太太也来看孩子。

    白宝琳能明白白蓉萱的用意和安排,此刻母亲激动万分,见到孩子难免还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她轻轻点头,“我自会回去劝她。”

    白蓉萱很是瞧不上宥三太太,也不愿再与她打什么交道,见白宝琳心思灵敏,又异常聪慧,想着三房交到她的手里,再有自己暗中帮衬,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磨难。

    白宝琳临走之前问道,“那孩子可起了名字?”

    白蓉萱道,“小名叫东风,大名叫念楼。”

    白宝琳一怔,“小楼昨夜又东风……念楼……念楼……”她重复了几次,最终流着泪出了门。

    等她走后,小圆这才上前道,“先前干什么去了?唯少爷那么好的人,竟然这么年轻就去世了。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白蓉萱轻轻一笑,急着去了商君卓那里。

    如今念楼便被放在这里,由着商君卓和几个婆子一起照顾。

    有人帮衬,商君卓也不用操太多的心,见到她来,亲自到门口迎接。白蓉萱愧疚地道,“怎么样?没闹你吧?”

    商君卓道,“没有,没有,孩子很是懂事,一点儿都不闹人。”说完便领着他去了念楼和保康。

    两个小娃娃刚喝过羊乳,这会儿手牵着手睡得正香。

    白蓉萱放下心来,“庭柯正帮着找奶娘呢,一时半会儿没有合适的,等有了人照顾,你也能清闲些。”

    保康早就断奶了,如今能吃些辅食和羊乳。念楼则要更小一些,只能喝羊乳。

    商君卓道,“急什么?你去跟庭柯说,这奶娘是要跟孩子一辈子的人,可怠慢不得,要是没有合适的人,也不必凑合,就让念楼跟保康在一起。反正一头牛也是赶,两头牛也是放,两个孩子还能做个伴。他们本是兄弟,若是能一起长大,这感情自然也非比寻常,将来大了遇到难处,还能互相帮衬,不是更好吗?”

    白蓉萱犹豫起来。

    商君卓道,“这也是妈的意思。你将来嫁到闵家去,总不好带着白家的孩子过去。就算庭柯不介意,闵老爷和闵夫人不介意,可外头这些闲话又岂是能消停的?咱们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些麻烦总是好的。”

    白蓉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商君卓又道,“这孩子要是真记在你的名下,将来等你也有了孩子,就说不清楚了。闵家那么大的家业,到时候该怎么分得清楚?不如就将他留在我身边,你也轻松,我还有件事情做。”

    白蓉萱怎么好意思?

    她连忙道,“这本是我与五哥的许诺,怎么能将你拉进来呢?”

    商君卓故作不悦地道,“你这么说,便是没将我当成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