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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学荛听得直咋舌,背地里与吴介嘀咕道,“这些人也太黑了,一样的东西,在这里买一件,就可以在杭州买两件还有余了。”

    吴介这些天走下来,见识增长了许多。闻声他便淡淡地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南京和杭州还是有区别的,毕竟政府在这边,货物通达,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我前些天听驿馆的伙计说,他们这边房子的租金贵得吓人,每天打开门就得有生意,要不然只这一天的房钱就够他们受的。”

    唐学荛十分惊奇,“还有这样的事儿?难怪过去的人都说北京城寸土寸金,看来天子脚下果然都不一般。”

    虽然唐学荛当着白修治的面一直刻意地隐藏着自己的想法,但白修治却就看出些端倪,见状道,“你不用琢磨买什么回去,这里大多数东西都是走的上海和广州的货源,实在没什么稀奇的。想必这里有的,杭州也不少见。我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到时候你替我捎带回去就行了。”

    吴介一听,更加觉得白修治十分细心,更重要的是体贴入微,事事都能办得让人心中愉悦,一点儿都觉得反感。

    唐学荛道,“哈哈,我出个门,哪有让你帮着准备东西的道理?”

    白修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兄弟,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这才不在家几年呀,你就跟我生分成了这样。再说了,这一年到头,家里要给我送多少波东西呢?投桃报李,我就买这一次回去,你还推辞什么?”

    唐学荛道,“可是吧……”

    “别可是了。”白修治笑道,“你尽孝和我尽孝有什么不同?再说了,南京这边的情况我比你熟,你就不要跟我争了,要不然被人坑骗了,岂不冤枉死了?”

    唐学荛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不再坚持,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我正愁不知道买什么呢,你要是愿意帮我分担,我还省了钱呢,更好!”

    白修治道,“谁说要帮你省钱了,等我回杭州以后,你要带我去欢庆楼吃大餐,到时候非狠狠地宰你一顿不可。想在成家之前偷偷攒个小金库,我看你是做美梦!”

    唐学荛爽快地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回来我为你接风洗尘,到时候请全家下馆子都行!”

    兄弟二人非常的亲热,勾肩搭背的向前走去。

    归期将至,吴介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临出门前,白蓉萱那段匪夷所思的交代。

    她让自己找医生给白修治检查一番,而且最好是请西医。

    这些天吴介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一直没有注意到西医的牌匾招牌,他心里琢磨着或许是白蓉萱说错了,什么东医西医的,只要会看病的就是好医生,还不都是一个样?

    结果他趁着打水的工夫跟店伙计嘀咕了一嘴,那店伙计立刻道,“我的好大哥,这可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这几年西医十分火爆,咱们南京城总共有六家西医馆子,可就算这样仍旧是一医难求。多少人从年初开始排,要到年终岁尾才能排得上呢。而且西医和中医不同,不立什么牌子,都是在门口挂一个红色的十字符号,你只要看到那个,就知道这是一家西医馆了。听说里面的大夫都是留洋回来的,还会给人开膛破肚,非常得厉害。”

    “开膛破肚?”吴介被吓了一跳,“那人还能活得下来吗?”

    这到底是医生还是杀手?

    吴介甚至开始脑补起白蓉萱让自己请医生给白修治检查身体的真正用意来……

    该不会……

    他急忙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萱小姐和治少爷是亲兄妹,两个人亲还亲不过来呢,她怎么可能会对哥哥下毒手呢?

    店伙计见状连忙笑道,“大哥先别慌,这就是西医厉害之处了。他们把人开膛破肚之后再用线缝起来,人非但不会死,反而之前难受疼痛的地方还会得以好转。最开始西医刚在南京落脚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会使魔法的妖道,可后来见证了几次奇迹之后,人就不得不相信起来。据说有一次,一个人已经没了气息,家里人都开始为他准备后事了。没想到正好一个西医路过,也立刻就用刀子将死人的肚子割开了,然后从里面切除一些碎肉又缝合起来后,那人居然活了过来,而且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见人就夸西医的好处。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肚子疼得直不起来腰,中医看了束手无策,结果送到西医那边,又是开刀缝线,

    吴介自小在乡下长大,所有的见闻都是在来到杭州唐家之后。他怎么都不肯相信,疑惑地道,“别是骗人的手段吧,这些人不会是西医请来的托吧?”

    “哈哈!”店伙计倒是很喜欢他的爽快,闻声笑着道,“起初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一个是托两个是托,总不能人人都是托吧?何况一个人傻两个人傻,南京城的人还能都是傻瓜不成?远的不说,去年我们店掌柜被东西砸到了头,鲜血止不住地往出流,大家都以为他这次是不行了呢,没想到西医过来了,给缝了几针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说没事儿了,临走前给开了两包白色的小药片,让饭后服用。我们掌柜的你也见到了,可还有什么事儿没有?除了脑袋上留了个疤之外,再没什么毛病了。这是你我身边活生生的例子,怎么可能是骗人呢?”

    吴介点了点头,之后便在暗中偷偷留意店掌柜。

    掌柜的虽然平日里多半时间都戴个瓜皮小帽,但在店内住得久了,一早一晚还是会看到他不戴帽子的时候,头顶上果然有一道一寸长的疤痕。

    吴介不得不信,开始琢磨起如何替白蓉萱办成这件事,要不然回家萱小姐问起来,他也不好交代。

    只是他和白修治也是

    就在他犹豫之间,商君卓难得上了趟门。

    自从那天早上送过包子之后,她便了没了音讯,唐学荛向白修治打听起她的消息,白修治只说要么是在渡头做工,要么就是在小学帮忙,总之每天都在忙着生计,没有片刻的停歇。

    白修治见到她,眼睛都变得亮了几分,“君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