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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这样说,但唐氏只喝了两口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不但先前喝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更是咳出了两口鲜血。

    吴妈吓了一跳,拿着帕子哭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唐氏已说不出话来,软软地栽倒在床上,眼睛通红,满是空洞与不甘。

    吴妈焦急地道,“夫人,您还好吗?”

    唐氏缓了两口气,总算恢复了些精神,她怔怔地望着吴妈,强挤出声音来,“我没事儿……”

    吴妈忙取了水,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干净嘴边的鲜血,又问道,“夫人,要不要请大夫来?”

    唐氏摇了摇头。

    吴妈担心不已,眼见着唐氏又闭上了眼。

    吴妈觉得不放心,

    黄氏有些意外,“严管事和吴介出门?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崔妈妈道,“八成是老夫人的意思。”

    黄氏立刻追问道,“去了哪里?”

    崔妈妈道,“上海。”

    黄氏心中一沉,隐约猜到了唐老夫人的用意。她愣了片刻,崔妈妈连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黄氏叹了口气,“妈做事素来有分寸,既然这样安排必然有其道理,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她没有告诉我,我就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崔妈妈点了点头,“老爷肯定舍不得萱小姐。”

    黄氏望了她一眼,“事关人命,他舍不得又能如何?”

    崔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陪着黄氏站了半晌,直到大夫进门才跟着一起去了唐氏的屋子。

    大夫替唐氏把了脉,仍旧是之前那番话,“情况不容乐观,病人若是不振作起来,怕是吃什么药也不见效。”

    黄氏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请大夫去瞧了瞧白蓉萱的情况。比起唐氏来,白蓉萱的症状就轻多了。她本就年轻,只要好好休养着按时吃药就不会有问题。

    黄氏稍稍放心,命阿顺将大夫送了出去。

    白蓉萱紧张地问道,“舅母……是不是我母亲那边有什么不妥当?”

    黄氏道,“不是不是,你可别自己吓唬自己。就是过来把个脉,你母亲那边正安睡着呢。”

    白蓉萱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隐瞒之意?

    她立刻问道,“舅母,难道我母亲……”

    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黄氏连忙道,“傻孩子,你这是胡说什么呢?你母亲还好,只是昨天夜里咳了血,我实在担心她的情况,这才请了大夫来看看。不过大夫也说了,能不能好并不完全取决于药,主要还是要看她,若是她自己不振作起来怕是没用的。”

    白蓉萱想到了母亲前世绝望离世时的场景。

    白蓉萱道,“我想去看看她,行吗?”

    黄氏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只是你自己还病着,她又睡着了,你就算去也说不上话。还是等她醒来,神志清楚的时候再去吧,她见到了你,多少能找到些安慰,兴许能振作起来也说不定。”

    白蓉萱点了点头,“好,等母亲醒来您就让人叫我。”

    黄氏痛快地答应了。她安慰了白蓉萱一阵,这才出门去见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出神。

    黄氏故意放轻了脚步。

    唐老夫人还是听到了动静,头也不抬地道,“你来了,阿姝怎么样了?”

    “睡着呢。”黄氏不敢欺瞒唐老夫人,如实地道,“昨天夜里醒来了,只喝了两口药便咳嗽起来,到后来更是咳出血来,吴妈吓得不行,今天一大早就跑来找我了。”

    “大夫怎么说?”唐老夫人问道。

    黄氏道,“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

    唐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阿姝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靠她自己了。哎,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两个女儿,难道竟没有一个能陪我走到最后的?”

    黄氏道,“不会的,您千万别这么想。阿姝一定能挺过来的,就算是为了蓉萱,她也必须挺过来才行。”

    唐老夫人疲惫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黄氏想了想,“商小姐那边倒是不用担心,学茹总算懂了些事,知道帮着家里分担了。这些日子每天都去陪商小姐说话解闷,两个人性情相投,倒也相处得来。”

    唐老夫人道,“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她也应该长大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阿顺跑进来道,“老夫人,夫人,张太太和张小姐来了。”

    黄氏一愣,忙道,“我去迎一迎。”

    可没等黄氏赶到大门口,张太太已经带着张芸娘进了院子。一见到黄氏,张太太立刻抓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瘦了不少,家里的事让你费心了。”

    黄氏苦笑了一声,请她去了唐老夫人的屋子。

    张太太领着张芸娘向唐老夫人行礼问候,又爽快地道,“没别的事,前些天崔妈妈不是去家里问人牙子的事儿吗?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家进了合适的人没有?”

    黄氏道,“我还没腾出空来见呢,反倒让你惦记上了。”

    “我这个人呀,心里装不住事儿。”张太太道,“我这些日子在家里也没别的事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才是。”

    黄氏笑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跟你是不见外的。”

    “正该如此。”张太太满意地道,“姑太太怎么样了?”她一边说,一边向女儿使了个眼色。张芸娘缓步上前,将手里捧着的一个长方形锦盒递了过来。张太太道,“这是一只长白山的野山参,虽然只有二十年的年头,但品相还算不错,给姑太太炖了补补身子用吧。”

    “这……这也太贵重了!”黄氏不敢接,向唐老夫人看了过去。

    不等唐老夫人开口,张太太便道,“快拿着,你若是不收,便是没将我当自家人看待。山参再贵重也有个价钱,可两家人之间的情谊却是无价的,别的大忙也帮不上,只拿点儿东西过来,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唐老夫人见状笑着道,“既然是亲家太太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来吧。我替阿姝谢过亲家太太了,让你也跟着劳心惦记了。”

    张太太道,“我一会儿去瞧瞧她。”

    黄氏接过了张芸娘手里的锦盒,歉疚地道,“她还昏睡着呢,就算去怕是也说不上什么话。”

    张太太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能理解唐氏的心情。她幽幽叹了口气,把话题岔了过去,“对了,丁夫人前两日还来找我,丁家的窑坊里烧了一批极好的骨瓷,刚一上市面就被一抢而光,丁家看到了商机,准备在年前多烧两窑。我跟丁夫人定了两套,到时候咱们两家一人一套,过年的时候正好用,讨个好彩头。”

    说起过年,话题便轻松了不少。

    黄氏道,“那敢情好,我说最近怎么没听到丁夫人的消息,原来是在家里忙着呢。”

    张太太微微一笑,“别提了,她是被人给气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