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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还能留在三房的下人,多半都是当年受过白元裴恩惠之人。这些年受尽了二房的冷眼和屈辱,却仍旧没有半分退缩,足见感情之深。

    近年三房气势凋零,已不复当年盛景,这些留守的下人也没料想自己还会有个什么好结局,没想到白蓉萱今日见面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让人感动之余又觉得欣慰。

    三爷后继有人啊!

    治少爷一定能重振三房当年的威势。

    下人们感激涕零地道,“我们没什么要求,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三房做几年事,只要治少爷不嫌弃,我们就会一直忠心耿耿地做下去。”

    白蓉萱笑着点了点头,关心起了每个人家里的情况。

    家中还有什么人,有几个子女,都在哪里做事?

    一路问下来才明白,留守在三房的不是孤寡老人便是无儿无女,那些但凡有一点点盼头的早就另谋出头了。

    白蓉萱能理解这种行为。

    人活于世,并不只能单靠情感过日子,人吃五谷杂粮,处处都要用钱,若是有好走的路,谁愿意舍近求远呢?

    白蓉萱和几人说了话,这才让他们退了出去。

    她向陶清问道,“过去三房的老人都是如何安置的?”

    陶清道,“有子女的都被子女接走了,账房那边会给一笔荣养钱,那些没有子女的便去乡下的田庄里,最后由三房负责养老送终。”

    白蓉萱诧异地道,“三房在乡下还有田庄呢?”

    “当然有。”陶清道,“治少爷不知道吗?我还以为王管事已经跟您说过了呢。”

    家业还没有交办完毕,她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白蓉萱点了点头,“回头等我问过王管事再做定夺。”

    陶清又叫来了

    白蓉萱交代了几句,也问了各自的需求。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着由主子安排。

    越是这样,白蓉萱肩上的责任越大,这些人服侍过她的父亲和母亲,不能有丝毫的怠慢,否则不但对不起人家的一片情谊,外人也会说她忘恩负义的。

    见过了三房的老人,这才轮到几个下人家里的孩子,白昌吉的三个子女也在其中。

    孩子们都不太大,因是家生子,所以对白蓉萱特别的好奇,偷偷地打量着她。

    白蓉萱注意到白俊果然比上次见面是更黑了一些。她低声道,“你们年轻,未来的时日还长,要安心做事,不要心浮气躁,好好的跟着管事学规矩。”

    孩子们一齐应是。

    之后才是人牙子送来的人。

    年纪都不算大,除了几个中年人之外,多半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个眼睛咕噜噜地乱转,神情中不见恭敬,更多的则是探究和好奇。

    白蓉萱也没有多说,只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都退了出去。等人走后,她这才对陶清交代道,“自家的人就不说什么了,这些后进来的你要费心多约束着些,虽然人牙子说教过规矩,不过这规矩还是差了点儿。这些人就先安排在外头做事,日久见人心,慢慢地看出品行之后,再作安排吧。”

    陶清也是这样考虑的,听白蓉萱有吩咐,自然遵从下来。

    白蓉萱道,“你看这些人够不够用?还用再进一些吗?”

    陶清道,“治少爷如今住在栖子堂,咱们这边的人手就差不多了。等您什么时候搬回来,哪里缺人我们再补就是了。”

    到时候人手如何安排,治少爷也可以自己做主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先这样吧。”

    陶清又带着她去看了房屋修缮的情况,眼看着主宅的瓦片都铺好了,白蓉萱忍不住道,“好快的速度,我以为得个十天半月才铺得完。”

    陶清道,“要是换了旁人家,可不是要这么多时日吗?工人们都是按天结算,拖得越久越有赚头,谁不会磨洋工呀!不过因为闵六爷从中出面,工头自然不敢耍这个滑头,所以才能做得又快又好。”

    又是闵六的面子。

    他的面子可真大呀……

    白蓉萱感慨地叹了口气,围着立雪堂里里外外都走了一圈,眼看着天近正午,她这才起身告辞。

    临行前她想到了潮心阁里父亲的藏书,让吴介去取了两本,正好拿回去没事儿的时候看,还可以打发些时间。

    吴介快去快回,带了厚厚的一摞书。

    陶清一直将她送到了大门口,眼看着走远了才敢回院。

    陶涌低声道,“哥,我看治少爷这个人还挺好说话的,不像其他几房的少爷,一个个颐指气使端着个架子,有这样的主子在上头,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陶清却板着脸教训道,“住口!你年纪越大越不成样子了,主子们的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母亲从小告诉你的祸从口中,你都忘干净了?”

    陶清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看你说的,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场,你我兄弟闲聊吗?难道你还要去告发我不成?”

    陶清道,“以小见大,不管是当着谁的面,不该说的话就一个字都不要说,知道吗?”

    陶涌道,“哼,好威风的大管事呀!你这么了不起,不如直接做主将我赶出门好了,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儿做你的跟屁虫啊!这些年我受了多少冤枉气,现在连句话也不能说了吗?”

    陶清气得满脸通红,“你不服气是不是?好啊,我明天一早就吩咐人用车把你送到乡下的田庄去,你就在那边过活吧,以后不管说什么我都不理会。”

    陶涌被吓了一跳,还真怕哥哥会把自己送过去。他顿时求饶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不帮着照顾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把我赶到乡下去,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陶清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做了个大管事,可我年纪轻,不能服众,不少人都说我是靠着母亲的关系才能有今天的位置,你要是再跟着添乱,我还有什么脸去管别人?我也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忙,但若是给我丢人现眼,我绝不放过你。”

    陶涌嘴里答应得好好的,可一转身便一脸不以为然地哼了起来。

    有什么可神气的?

    要说关系,他和治少爷应该更亲近一些才是,他才是治少爷名义上正儿八经的乳兄。当初就为了给治少爷做乳娘,母亲对他照顾得便不怎么周到,致使他自小到大身体都比旁人弱,个头也比别人小。要是母亲这会儿还活着,肯定会为自己也谋个好职位的,也就这个死心眼的哥哥,总是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现在这世道,什么忠心不忠心的,还是手里的实惠才是正经。

    他晃荡着脖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蓉萱带着芳姑姑和吴介往栖子堂的方向走。

    没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长房的戚嬷嬷。她笑着上前来给白蓉萱行礼,“治少爷这是回立雪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