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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六叔一直都不太喜欢管家的人。

    白蓉萱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顺着他的话道,“管二公子有学识有抱负,肯定能大展拳脚的。”

    闵庭柯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一副对他并不看好的样子。

    白蓉萱想了想,不解地问道,“是因为六叔扶植的势力没有取胜,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的吗?”

    闵庭柯就知道她会误会,淡淡地笑着道,“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市长这个位置曾绍权不论如何都会交到管泊舟的手里,怎么看这都是唯一的解局之路。至于我,只是想做两手准备罢了。你知道我支持的是哪家人吗?”

    白蓉萱当然不知道,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闵庭柯道,“是郁家的人。”

    郁家?

    白蓉萱道,“他们家的势力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吗?”

    可以公然与曾绍权抗衡?

    闵庭柯道,“当然没到,就因为没到,我这个时候出手帮忙才算是雪中送炭,等郁家达到曾绍权的高度,不论我做什么,在他们眼里也只是讨好和理所当然罢了。”

    白蓉萱似乎听懂了那么一点点。

    闵庭柯继续道,“只可惜郁家太心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得下来,急躁反而会给别人机会,一旦被曾绍权抓住,郁家能得到的自然只有惨败了。”

    这些权谋之术白蓉萱完全是外行,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闵庭柯道,“我倒希望管泊舟能有他哥哥的魄力,否则上海连换两任市长,肯定会被人钻空子的。若是洋人顺势而起,以后这天下,就要更名换主了。”

    他隐隐有些担心。

    白蓉萱插不上话,只能没话找话地道,“我和管二公子去江边了,还吃了酸菜鱼,味道的确不错,鱼汤也很鲜美。”

    闵庭柯看到她一副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货也有吃货的好,心思都在吃上,应该没注意到管泊舟情绪上的变化吧?

    其实管泊舟会在这个时候邀她出去,闵庭柯多少能猜到他的用意。

    只是这些话,暂时不能告诉白蓉萱罢了。

    反正用不了两天,消息自然会泄露出来,到时候自然就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他低声道,“很晚了,你回去睡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白蓉萱在江边走了那么久,的确累得不行,腿都是酸的。闻声也没有推辞,笑着起身行了礼,“你也早点儿睡。”

    闵庭柯点了点头,招呼了连翘送她回去。

    白蓉萱有些不好意思,回如意馆的路上一直在向连翘道谢,“大晚上的把你也折腾了。”

    连翘连说不敢,“瞧您说的,这都是分内的事儿,我就是给老夫人跑腿的丫鬟呀。”

    到了如意馆,芳姑姑等人也都没有歇,都守在门口等着。

    连翘和芳姑姑见了礼,“您给做个见证,治少爷可平平安安的送回来了。”

    芳姑姑连连道谢,“辛苦姑娘了,快进来喝杯茶再走。”

    连翘故意打了个哈欠,“可不行,得回去睡了,明早还要去老夫人那里当差呢。姑姑的这杯茶先记上,回头得了空我再来。”

    芳姑姑满口答应,亲自送了她老远。

    白蓉萱回了屋子,洗漱过便躺在了床上。

    晚上值夜的是小秀,听说白蓉萱在江边吃了酸菜鱼,便好奇地打听了起来。白蓉萱和她絮叨了半晌,这才累极而眠。

    白蓉萱诧异地找到连翘小声问,“六叔呢?还没起吗?”

    连翘笑道,“哪能呢?六爷一早起来就出门去了。”

    “走了?”白蓉萱有些失望,“早饭也不吃吗?”

    连翘道,“六爷就是这样,从前有的时候睡到半夜还要出门办事呢。”

    白蓉萱十分心疼,叹着气道,“所以说这家主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可不是。”连翘很喜欢她的口气,便自顾着说道,“这么一大家子人都指着六爷,纵然是少年聪慧,可也是十分辛苦的,要不然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心疼六爷呢。”

    两人说了一阵,直到易嬷嬷亲自来找人,白蓉萱才去陪了闵老夫人用饭。她特意为昨晚的失约道歉,闵老夫人毫不在意地道,“你年轻,有应酬是常事,这有什么可道歉的?”

    白蓉萱愧疚地道,“应该派人给您送个消息的,我一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闵老夫人笑道,“你才多大,若是事事都能做得面面俱到,岂不更吓人?”

    用过早饭后,白蓉萱去了立雪堂处理三房的事务。

    刚刚坐定,周科便匆匆进来道,“治少爷,外面都在传管家和冯家联姻了。”

    白蓉萱有些懵,“冯家?哪个冯家?”

    周科道,“就是南京的那个冯家,先前和管家争过市长之位。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联姻了。”

    白蓉萱对南京不是特别了解,“冯家是个什么情况?”

    周科耐心地道,“祖上曾经辉煌过一阵,甚至当过几年的金陵首富。家中不但出过少年举人,也出过武将。如今手中有一只万人的军队,你枪支弹药无不精良,现任南京市长的冯玉坤便是冯家的二老爷。”

    也就是说这个冯家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权有权……难怪敢争夺上海市长的位置了。

    白蓉萱又问道,“管家三位少爷都未婚配,与冯家联姻的是谁?”

    这还用说吗?

    周科道,“官大公子如今这副模样,名声毁了,市长之位不保,冯家怎么瞧得上?那位管家三公子声名狼藉,虽说入了伍,可等他出来,天下早不知道换作什么光景了,到时候曾绍权手中有几分权利,又能将他安排到哪里都不好说,冯家怎么会打没把握的仗。”

    如此一来,就只有管泊舟最合适了。

    年纪轻轻,留洋海外,如今又成了上海市长,怎么看都是最佳的人选。

    白蓉萱道,“那管二公子答应了?”

    周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是这个月就要下聘,五月前就要办婚事了。”

    这么急?

    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昨天晚上管泊舟可是什么都没说……不对,他的情绪很反常,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白蓉萱想到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此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白蓉萱沉默了下来,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开口。

    半个月后,管家与冯家下聘在上海着实风光了一阵。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管家不惜血本十里红妆,让看热闹的百姓聚在一起说了又说。

    白蓉萱听到这些的时候,只是更加可惜管泊舟了。

    热闹都是给别人看的,最后自己所拥有的,也不过是无尽的孤单和寂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