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太子给芸笙殿下的禁足令,不仅雀奴这位长平郡主不能出去,其他人也不得进来探视,而桓鸥和竹雨,也被严格限制在了少阳院中。

    雀奴在芸笙殿中躺足了十四天,到了第十五天,就可以下床,正常走动了。

    如此看来,白袍僧人的药丸不仅神奇,对她恢复的时间拿捏得也是很准的。

    本来,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雀奴就请竹雨托人去右仗院瞧瞧,南北衙戍卫是否已经互换了。

    竹雨接连十几天,每天都请了相熟的女婢去看,但她每次问到了之后,都和雀奴说,新的北衙左卫上将军早已驻在宫城一侧了,北衙各卫也都已从南衙调来妥当了,只是雀奴惦念的那位新的北衙右卫上将军却迟迟未到。

    “那位去打听的姊姊这些天,可见到郭将军了,他怎么说?”雀奴不知薛平出了什么事,有些着急。

    “他现在暂代薛平将军之职,忙得几乎没时间,她们也实在不敢打扰……”竹雨说道。

    雀奴站在芸笙殿外的庭院中,抬头望了望院墙,心中已有了打算。

    区区一道太子禁令而已,挡得住其他人进出,却显然挡不住雀奴,雀奴换了件宫中女婢的衣裳,只轻易捻了个遁诀,便立即遁出了院墙。

    芸笙殿外,还有少阳院的院墙,少阳院之外,层层院墙、层层宫墙,雀奴越遁到后来,就越觉有些吃力。

    她显然明白,这遁诀,一遁十丈,但若是想要连遁,便只能越遁、威力越减。外加她的伤也并未全好,显然遁个四五次,这一诀术基本上便难以再起作用。

    雀奴三遁一歇地,好容易奔到了禁苑右银台门外的右仗院。她一遁进院中,便被一个右卫衙将逮了个正着,只能被他绑着双手,推到了郭怀的面前。

    “郡……郡主……”郭怀见了雀奴,眼皮跳了跳,连忙迎了过来。

    郭怀知道雀奴时常惹祸,总被下面的人捉住,连忙唤来各卫衙将,与众人吩咐了个遍,“以后,咱们再遇见这位姑娘,尽量先别去捉她,留给咱们家上将军去捉……”

    郭怀说完这话,总觉得自己说得似乎哪里有些怪异,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话圆回来,只在那里挠头愣了半晌。

    雀奴当然能瞧得出郭怀的躲闪与恍惚,忙将他拉到一旁,询问似地盯着他的脸。

    “郡主,你看,今天天气暖和了呀!”郭怀笑道。

    雀奴气得直翻白眼,“他呢?”

    “他……啊他……”郭怀有些迟疑,“郡主,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雀奴只听见自己的心里“咯噔”一声,愣愣地瞧了郭怀半晌。

    “哎呀,他没什么大碍,就是……”郭怀似乎欲言又止,“你放心便是了,他此时应该还在南衙呢!”

    薛平自打留任长安,始终都不曾开府。虽然圣人在永兴坊中赐了他府邸,他却并不愿采办家仆婢子,张罗一大家子的事,是以仍旧与郭怀宿在南衙右卫的府衙里。

    雀奴找郭怀借了马,忙由衙将引着,奔出了右仗院,朝着南衙所在的皇城奔去。

    奔了一半,雀奴想起白袍僧人的十五日之约,而大安国寺所在的长乐坊又离大明宫不远,雀奴连忙调转马头,朝着长乐坊奔去。

    大安国寺算得上是半个皇家寺院,往来之人,显然都是达官贵人,寺中香火极旺。

    小沙弥们见雀奴一副宫中女婢的打扮,猜她或许是哪位宫中的贵人派来的,并不敢怠慢,忙引着他进了侧院。

    可是雀奴描述了半天,都说不出来找谁。

    “就是白袍的一个法师……”雀奴说道,“手持禅杖,法力极高的……”

    小沙弥们摇了摇头,只好将她引入了住持所在的院中。

    “这位便是我寺住持,空静法师,”小沙弥合十说道。

    雀奴在匹播望时,与白袍僧人有过一面之缘,今天见到空静法师,瞧着轮廓和大模样,应就是与狐狸相斗之人。

    她此时再仔细瞧去,才看清了这位白袍僧人的真正模样。

    他应与雀奴的师父年纪相仿,瞧着周身气派,眉正目清。

    “你确已好些了,”空静法师道。

    “法师的药丸,我吃下了,果然十五日就能走动了。”雀奴说道。

    空静法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又笑着说道,“我这药丸乃洛阳白马寺独门之术,与我门法术同宗同源,可治百病,解异术,防妖邪,此次能派得上用场,也是与施主你有缘。”

    雀奴连忙向他道谢一番。

    “法师约我今天来寻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雀奴问道。

    雀奴对这位空静法师,显然满肚子的好奇。

    一是好奇他与狐狸有何愁怨,二是好奇他为何认得屠染,而且,他还说屠染的兰因絮果之类的,让她听得总摸不着头脑。

    “贫僧也只是好奇,施主与狐耳有何恩怨,又如何识得屠染。”空静法师说道。

    原来,他叫狐耳。

    雀奴整理着思绪,方才开了口,“屠染,是我师父的执伞客。”

    “哦,能驱使得了屠染之人,想必是天下少有的能人了,让我猜猜,可是当今司天监,大唐第一天师薛大人?”

    雀奴笑着点了点头,却又紧张地低下了头,似是生怕空静法师道出她法力不精之事,丢尽了师父的脸面一般。

    “屠染是当年东都洛阳之中,最为铁面冷血的捕快,江湖中之人对它,闻名如丧胆。”空静法师说道。

    “铁面冷血……”雀奴念着这几个字,总觉并不像是在夸赞,也不像是在贬损。

    “屠染既然肯被薛天师驱使,想来,应是他被仇家杀死,又被你师父救了,方成为了执伞之人。”

    雀奴点头。

    “狐耳,我捡过他的一枚银饼,发现它似乎在替人传递消息,便被它追杀。”

    雀奴说完,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夸张了,明明是她自己在到处追查狐耳,却总被它反杀。

    “法师又如何识得狐耳?”雀奴问道。

    “贫僧的师父、洛阳白马寺住持无印法师,曾蹊跷地死在了洛阳寒寞寺中。我的师叔、寒寞寺住持无相法师自那以后,便下落不明,而他的徒弟,就是狐耳。我从洛阳一路追查狐耳,便来到了长安。”

    “所以,法师也是刚来长安没多久了?”雀奴忙问。

    空静法师合十称是。

    “是否是,法师正待收那狐耳,却不料被我搅合了?”雀奴吞了吞口水,不好意思地问道。

    空静哭笑不得,“说来也是。”

    “……”

    “不过还是要感谢施主,我正是循着你的游思,才发现了狐耳藏身的暗室。”

    “不过,此次打草惊蛇,怕是狐耳的线索,又要断掉了……”空静法师不无忧虑地说道。

    “那便只能从吐蕃那边,或者是韦鹤那里寻找答案了。”雀奴说着,也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