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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东都留守

    洛阳府衙中的狱房,比雀奴想象的要稍微宽敞干净些。她四顾左右,寻不见吴少诚,却只看见洛惜言被褪了外裳,正凄凄然地蹲坐在她旁边的一间狱房里愣神。

    雀奴隔着狱房的栅栏将胳膊探了过去,又摆了摆,算是与洛惜言打了个招呼。

    “好像这里人也不多,可是男女分开的?我只发现了你我二人。”雀奴说道。

    洛惜言并不抬眼去瞧雀奴,只用双臂抱着腿,模样很是颓丧。

    “你之前总是那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如今被逮住了就变得如此颓丧了?”雀奴不禁好奇。

    若要说起颓丧,雀奴觉得,自己才应该真正感到难过。只是此时,她并不愿花太多时间在自己凄凉的心境之中,毕竟,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堆棘手的事。

    她正想着,却见洛惜言已经开始啜泣了起来。

    “洛惜言,你可当真勾结了元相他们?”雀奴问道。

    洛惜言将头埋在了抱着膝盖的两腿之间,虽然仍在啜泣,却仍旧寻了间隙,摇了摇头。

    “我平时心思不在打理家中的生意上,只管吃喝玩乐,自己开心,阿大带着他们具体做了何事,我一概不知。”洛惜言说道。

    “那你既然不曾参与,自然心中无愧,为何仍要哭哭啼啼?”雀奴不解。

    “我瞧那位东都留守吕大人,一身正气。他定会将这一切查得水落石出的,你用不了多久,定会被放出去的。”

    洛惜言听了“吕大人”三个字,哭得更加伤心了,“翠香,你或许不知道,我已经来蹲过好多次狱房了……”洛惜言说时,神情更加哀戚。

    既然是已经来了多次,更应轻车熟路才对,为何却要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那你更应镇定些了啊!”

    “这一次,恐是真出不去了……”洛惜言摇了摇头。

    “哈啊?”雀奴更犯糊涂了。

    两个女子于是隔着狱房的栅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雀奴说的少,而洛惜言却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向雀奴倾吐了好些心事。

    雀奴方知,这洛阳城第一美的凌仙阁洛小家主,即便有财有貌、武艺不凡,却仍旧与雀奴一般,情路坎坷、爱而不得。

    因为洛惜言恋上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姿容瑰绝,风度奇佳的东都留守吕元膺大人。

    吕大人原伉俪赵氏,出自名门,却遗憾早亡,吕大人鳏居多年,已有无数人为他介绍续弦,他均一一回绝。

    好巧不巧,洛惜言也是拼了命地想去做吕家续弦的少女之一。

    “我虽有钱,他却从不会因此而多看我一眼!”洛惜言说时,无限伤感。

    “于是,我花重金打造了洛阳第一美的名号!但他却仍对我视而不见,还说我乱花冤枉钱!”

    “你长这样,其实这钱确实不用花!”雀奴嘟囔道。

    “我就想,他怎么才能多看我几眼呢?”

    “有一次,阿三十一与我说,那么多人挖空心思,想要嫁他,他却能够依旧坐怀不乱,许是有龙阳之好。于是我就女扮男装,笼络了一批俊俏少年。”

    “还有一次,阿二十九与我说,吕大人对那些犯人,都是极好的,经常嘘寒问暖!于是我就在我家的买卖里,设了数起打劫与被打劫的戏码,等着他来捉我。可是,我虽入狱多次,却只与他混了个脸熟……后来次数多了,他也知道我糟践的都是自家产业。于是他每次再见到是我,也就不再抓了。”

    “他这般对我,我实在好生失落。”洛惜言说着,怔怔地又落下泪来。

    雀奴觉得洛惜言所行之事,实在瞧着有些幼稚荒唐,一时之间并不知如何安慰于她,“或许……这是……欲擒故纵?”

    “你家欲擒故纵这么玩的?”雀奴话音刚落,便听见牢房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地传进了耳朵。

    紧接着,吕元膺大步走来,一脸怒气地瞪向了隔着栅栏正凑在一起的两名女犯。

    雀奴被吕大人瞪得心里发怵,连忙默默地挪坐到了墙角。

    “那个缩在墙角的,你可以走了。”狱卒走来,将雀奴的牢门打开。

    “为,为啥?”

    “你的吴姓朋友已递了鱼牌给我们大人,验明正身,确是西平郡王府之人。”狱卒说,“他说你是他捡来的媳妇,本就是流民,还没来得及落户。”

    雀奴一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直直地朝狱房外冲了出去。

    吴少诚见雀奴出来,连忙笑脸相迎,“咱们重获自由,我带你吃些好的如何?”

    “你为何与他们说我是你夫人?”雀奴对吴少诚怒目而视。

    “不然我说你是死去后,准备魂归故里的公主?”吴少诚一脸无辜。

    雀奴气得直跺脚,却又实在没什么拿捏吴少诚的办法。她暗自怄了一会儿的气,复又突然开了口,“他们为何不放洛惜言出来?”

    “见了面就打,见不着还想念,你俩可是两个幼齿小童?”吴少诚摇了摇头,“她们家产业那么大,只要有心去查,定能查出些什么出来,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被放出来的。”

    雀奴知吴少诚说的有理,低头不语。

    “你可饿了?”吴少诚带着雀奴出了洛阳府衙时,复又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你可有银钱?”雀奴问道。

    吴少诚又摇了摇头。

    “我们须想办法攒些盘缠,或者出城去寻阿六,把马和画找回来。”雀奴望着洛阳来来往往的行人,对吴少诚说,“只是,你听过我的琵琶,我自是卖不了艺了。而你却是样貌堂堂,洛惜言瞧着都觉眼前一亮,不如?”

    吴少诚听闻,忙跟旁边耍猴的大哥借了锣来,咚咚锵锵一顿乱敲。

    “洛阳的乡亲们!”他声泪俱下地喊道。

    “我们本是一对苦命的许州夫妇,家有薄田,奈何那李忠臣欺人太甚,占我家田,夺我家房,将我夫妇驱赶流落至此!今日我夫妇为乡亲们表演,许州长拳!”

    洛阳街头的人们纷纷聚了过来,鼓掌叫好。

    “真有够丢人的!”雀奴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才两个铜板?”天近黑之时,吴少诚举着两枚大历元宝来回翻看。

    “自然是缺了些噱头!”旁边耍猴的大哥好心提醒道。

    雀奴虽心中感激耍猴大哥,却依旧一脸的愁苦模样。

    “总归,你我还是要吃饱饭的!”吴少诚对雀奴刚安慰完,便开始脱衣服。

    雀奴见状,大吃一惊,连忙扑到吴少诚身前,将他挡住,“表演长拳便已经够丢人了,难不成还要当街脱衣来赚人眼球?”

    “你想岔了!”吴少诚笑道,“我耍了半天武艺,突地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这富贵公子的外裳,自然没人肯赏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