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念，来到一处老旧的楼房。
这楼房，高三层，经年累月，大部分墙皮，都已经变了颜色。
许念趴在门上听动静，一手摸在腰间，敲响了门。
凌乱的脚步声，很重，很急。
门开了，葛军穿着厚厚的睡衣，头发杂乱。
一时间，我们都愣住了。
“葛军？”
“恩，你哪位？”
“我是刑侦大队的，许念。能进去吗？”
“可以，进来吧！”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我们的出现，许念看了我一眼，满脸疑惑。
进了房间，里面虽然简单，但很整齐。
沙发里，有一个穿着情侣睡衣的女子，把头埋在角落里，长发肆意飘散着。远远看去，身材很匀称，很苗条。
许念指了指那个人，“这是葛遥？”
“对，我妹妹！”
“谁？我要睡觉，我不出去玩！”
女子抬头，露出一副童真的表情，气呼呼看着我们。
许念肯定设想过很多场景，但没想到会是眼前的景象，“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不知道，你方便……”
葛军给我们搬了两个凳子，客气道，“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行。我妹妹没事的，她脑子有问题，听不懂的。”
我和许念坐下，我看着葛遥问道，“你妹妹这是怎么了？”
“以前受了刺激，很大的刺激！”葛军边说，边拍着妹妹的背，“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永远也长不大的样子。”
“是什么样的刺激？”
“网恋，被人骗了。两个人见面，那男的没看上她，她受不了。本来也没什么，男人不都喜欢漂亮女孩吗？谁让她，长得没那么出众呢？”
“这也不应该吧？”
“后来，她就打扮自己，把自己变得漂亮一些。可是，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挽回。人与人之间，是要看缘分的。”
葛军撸起了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她碰到一个人，说能帮她变漂亮。可是，那是个人渣，欺负了她，还抛弃了她。”
“那这个人渣呢？”许念急忙追问。
“人渣！人渣！让他滚！”葛遥歇斯底里喊着，钻进葛军的怀里。
葛军轻轻揉着妹妹的头发，笑道，“那个人渣，已经死了。”
“是谁？”
“梁小龙！”
我和许念，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葛军要比我们镇定得多。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说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葛军笑着摆了摆手，“别紧张，这个人，我杀的，我承认！”
这样一来，许念有点不会了，“那其他两个人呢？是不是你杀的？”
我在一旁，对葛军的行为，很是疑惑。
在别人的眼里，他的性格，和今天的坦诚，很不相称。
是什么原因呢？他似乎已经看破了所有，只求一个坦白从宽。
“其他两个人？除了紫叶，还有人死了？”葛军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一只手轻轻摸着妹妹的背，“紫叶不是我杀的，我只杀了梁小龙一个人！”
葛遥把头埋在沙发里，身体不自觉抖动着，发出阴冷的笑容，“杀了他，杀了他！”
许念掏出一副手铐，放在桌子上，“有什么情况，咱们还是回去谈吧！你妹妹，怎么办？”
葛军解开睡衣的绳子，动作很慢，为的是让许念可以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他把睡衣脱了，换上了一件相对来说比较得体的衣服。他把牛奶，热水，零食，依次放在茶几上，并把所有的门窗，也检查了一遍。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了，才缓缓转身，眼睛一直留恋着房子的每个角落。
“差不多就这样了，咱们可以走了！”
我很不解，那葛遥谁来照顾？他的妹妹还在，他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不应该错算了这一步。
“你妹妹，怎么办？”许念再一次提醒，把手铐拿在了手里。
葛军把目光，宠溺地聚集在沙发上，柔声细语，“我去了，你们是不是就能把马思晴放了。她答应了，会照顾妹妹的一切。我相信她！”
这个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似乎，事情的发展，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马思晴，很明显也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也正是她把我们引导到了这样的方向。
一切合乎逻辑，但总有些地方，让我觉得别扭。
许念点点头，把葛军带走了。
刚要出门，我问道，“葛遥一个人在家，没事吗？要不要我留下吧？等马思晴来了，我再离开。”
许念看了看葛军，冲着我眨了眨眼，似乎在怪我多管闲事。
葛军则很平静，向我微笑着，“你就是谢凡吧？要是这样的话，真是太感谢了！”
“你知道我？”
“新闻里，见过几次。”
我目送他们离开，突然想起了毛吉。葛军认识我，真的只是从新闻里吗？
那个面具人的身影，萦绕在我的脑海，他一定在幕后操纵着什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坐在了沙发旁边的椅子上。
葛军走后，葛遥安静了许多，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的睡衣上，是粉色的卡通图案。
衣服很干净，像是刚洗过的，还有一种淡淡的皂荚香味。
“我数到一百了，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葛遥歇斯底里喊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处。
散乱的长发，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勉强镇定下来，“葛遥，没事，没事的！”
“叫我遥遥！”
“遥遥！”
葛遥的目光，瞪着我，竟然让我有些心慌。要不是现在是白天，我肯定得蹦到一米多高。
她的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手里不知道鼓弄着什么。
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看了看大门处。感觉，那里有些奇怪的东西。
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在梁小龙的梦境里，那双白鞋的影子，也同时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颤抖着走向前，这双白鞋，从尺码来看，不是葛军的。
不过，这鞋子，可能是葛军买的，白色应该是他喜欢的颜色。
可是，我不自觉想到，也许葛遥，才是真正的凶手。
我刚准备转身，葛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她的脸庞，藏在杂乱的长发中，奇怪扭曲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