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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一窝端

    冰鸾与琰城本是宿敌,被琰城击败之后,被凤眠上神封印近万年之久,路一鸣继任后篡改八卦阵,小刀剌肉放血似地将冰鸾妖力外放数百年,这样深仇大恨一朝翻身势必要闹个天翻地覆。

    为了天下安宁,琰城不得不暂时将林未染留给箐泽照顾,孤身一人与冰鸾拼杀。

    路子钧说:“穹顶其它峰地势险峻,不如碧云峰这样视野开阔。山体内凿有密道无数,四通八达,想要强攻绝非易事。我愿将密道版图、各峰守卫部署、粮仓兵器库,悉数奉上,但求一事。”

    箐泽问:“你且说来听”。

    路子钧毫不客气地说:“我要带染染走,只有我才能救她。”

    乔嫣然一听这话,胸中怒火一下就蹿起来了,“你,就凭你?当年你差点要了她的命!我傻了才会让你把她带走!”

    箐泽思考片刻,答应了他的请求。眼看路子钧带着林未染走远,乔嫣然急切地追问箐泽是不是中了巫蛊。

    箐泽说:“别忘了他从哪里来。”

    鬼谷一行,他们在穷途末路之时,路子钧有机会杀死他们,他却只是利用他们,胁迫林未染吸纳鬼森林里的恶灵。

    林未染虽短暂失控,但恢复清醒后,修为大幅提升,也让箐泽意识到路子钧的良苦用心。

    他似乎不只是想要囚着她。

    “路子钧是黑龙族后裔,传说上古神木森风和冉空的一脉双生之地就在黑龙族世袭属地。我和你一样舍不得染染,既然路子钧有办法救她,我们就没有理由拒绝。”

    乔嫣然叹口气,冲着远去的马车挥手,直到车顶隐没于地平线之下,才不舍地放下,问:“琰城找到了吗?”

    “听说极北之地有冰鸾的巢穴,我打算去看看”,箐泽将宗主令牌交给乔嫣然,叮嘱她凡事都要先与沧澜轩逸商议再行动,万不可轻敌冒进。

    箐泽从小在南方海岛长大,第一次看见雪景还是在碧云峰上,那年的雪下得很大,压弯了树梢,冰凌子坠得长长的。

    他的猎魂术刚入门,仙灵遮盖不住妖魔之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裹着大大斗篷,东躲西藏用了几个时辰,翻过悬崖峭壁才勉强靠近碧云峰。

    在翻过了不知第几个刀锋时,才轰隆一声砸进了凤眠上神后院里。

    那日的雪也是这么厚,一脚踩进去,齐腰深。箐泽抬眼望去,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没有丝毫变弱的兆头。

    听染染说他们在鬼谷的院子背靠大山,终年积雪,风霜不止。琰城能常年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或许他本就不畏惧严寒。

    箐泽起初冻得浑身发抖,后来不知走了多久,汗水从额头淌下顺着鼻梁流进嘴里,咸咸的。

    在后来,他在漫无边际的白雪中迷失了方向,在他不知第多少次跌倒后,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染染快来,雪窝里藏了个小妖!”

    “他不是妖!”年幼的林未染扒开雪窟窿,费力地将他拖出来,娇嫩的小手细致地拂去盖在他脸上的雪。

    “他浑身妖气怎么不是妖?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霸道的妖魔之力,我看他就是个大妖孽!”乔嫣然掐着腰围着他仔细打量,“我们还是把他埋回去吧,万一被姑姑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带回来的”。

    乔嫣然说着就往箐泽身上盖雪,口中喃喃有词,“老天保佑,他本来就在雪窝里,就算冻死了也与我们无关”。

    “老天可不一定答应,反正他若死了,我这辈子都睡不好觉了”,林未染拽住箐泽一只手将他从雪堆里拉出来,“妖不一定全都该死吧,不然这世上为何要有妖呢?再说他也不一定是妖,我也有妖气……”

    不等林未染把话说完,乔嫣然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紧张地说:“别说!别说!”

    林未染还要说些什么,乔嫣然捂得更用力,“你想救他就救吧!刚才的话再也别说了!记住了吗?”

    林未染点头,乔嫣然才长舒一口气,松开手。

    乔嫣然说:“我们去求姑姑吧,她那么心善,一定会救他的。”

    “不行!因为我,姑姑已经受了很多气,我们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我有办法救他!”

    周围渐渐暖和起来,有人不停唤着他的名字,突然感觉脸上热乎乎的。

    箐泽渐渐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正是琰城。昔日那双眼中尽是看淡俗世的冷漠,今日却似暖阳下的湖面,看起来依然风平浪静,却令人异常安心。

    箐泽脱口而出:“你居然没死!”

    剑眉轻挑,琰城翻了个白眼,冷不丁地说:“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箐泽挣扎着坐起,不可置信地扯着琰城衣袍,掀开衣袖抓住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在琰城惊愕的目光中,开始上手扯衣襟了,这如何能忍。

    琰城闪身躲开,“怎么,脑壳冻坏了,把我当沧澜轩逸了?”琰城整好衣衫,双手背到身后,抬起下巴骄傲地说,“做兄弟可以,若生邪念,劝你趁早死心”。

    箐泽也不客气,“和你做兄弟风险太大了”。

    “什么意思?”

    “你的仇家太多了,做事又极端,跟着你不是日夜提心吊胆被追杀,就是深入这种绝境。”

    琰城抱臂站着,“染染可比你勇敢多了,想当年她穷尽灵力在冰封之地造万丈藤木,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从不懈怠。往来妖兽精怪莫敢近前,因为他们没有胆量去揣度,浩如银河的灵力出自一个经脉破烂之人”。

    箐泽没好气地说:“看来你没少在她面前卖惨。”

    “此话何意?”

    “颂羽受伤之后,染染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没几日,她就突然害怕使用灵力了。她很少再主动出手,只有在她觉察到危险,而同伴无力抵挡时,才会硬着头皮上。”

    “你说过我的仇家很多,不管是仙族还是魔族,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身上总是带点伤不奇怪”,炉子上放着一包黄泥,琰城不停像炉子里加柴,“她一直是个担当的人,总是不能忍受别人在她眼前白白送死”。

    所以,只要他受伤,她就当血包为他疗伤。

    箐泽突然想起,鬼谷那日,林未染对他说过的话——勇气这东西说起来不算什么,无非是遇到困难时,一心想着最难不过一死,硬着头皮上就是了。

    她一直心软,她学到这样的道理一定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不管是被别人利用,还是发自内心,她总算走出来了,便是好事。

    箐泽这才发现火炉上烤着的黄泥形状像只大鸟,心中闪过一丝憋屈,“这……这里面包的”,他的手还有些僵硬,仍在发抖,木屋里很暖和,不像是冻的,他的声音也在抖,“不会是那东西吧?”

    琰城勾起嘴笑,起初还是浅笑,随着点头的动作频繁,嘴也咧得越来越大,甚至得意得十分嚣张。

    箐泽立刻扫了眼木屋,好家伙地上一字摆开三个黄泥包,他张开嘴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故意被冰鸾抓住,来到这极北之地,就是为了将他一窝端?”

    琰城笑而不答,箐泽闭眼缓了缓神,嘴里叨叨着疯了疯了,掀开被子,跳下床,围炉坐下,“见着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