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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岁月静好

    猿翼山的天雷劫不仅惊动了整列鹊山系山脉,连山外都有所耳闻。

    这样惊天动地的天劫,千万年间都不曾有过。

    老九带着苍耳外出狩猎游玩时,开了灵智的精兽怪们见着他们一个比一个逃的快,像是躲避什么瘟疫凶兽一样。

    各种各样的闲话在风中飘来荡去,吹进了老九的耳朵。

    “寻常妖物怎能引来如此阵仗的天雷?定是天地不容的凶邪之人。"

    “天雷?天劫吧!那雷噼里啪啦密得跟雨点子一样,你何时见过有人渡劫历过这样的天雷?”

    “不详,不详!”

    “那岂不是个灾星?!”

    “大凶之人啊!你我之辈要是挨了这样的天雷,定会灰飞烟灭!”

    ”那何不将她赶出青丘?”

    “赶出去,赶出去!”

    精兽们你一言我一语,闲话唠嗑的情绪突然激愤起来。

    老九的尾巴在空中甩两下,喊着将苍耳赶出去的声音弱了下去。

    “哟,刚过去的不是九爷吗?散了吧散了吧……”

    “不是说要把这灾星赶出去么!”

    “小点声吧你,当心没等来天雷倒被那位爷灭了!”

    “他,他,他都化不了人身了……”

    话未说完,老狐狸凌厉的眼神一扫,众精兽呼啦一下做了鸟兽散。

    跑得跑,飞得飞。反应慢了半拍的,也立马隐身遁地将存在感压到最低,留了一只眼睛偷瞄老狐狸,趁他不备一溜烟没了踪影。

    苍耳远远的跟在老九的身后,她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胆子也大起来。走到哪里都喜欢摸索一番。

    此刻,树林子里一个动来动去的小身影引起她的注意。

    她看一眼慢悠悠走在前面的老九,又看一眼那个一动一动的东西,禁不住好奇跑过去。

    竟然是个和她一样的小孩!

    只是这个小孩身后拖着条尾巴!

    山里的兽物有尾巴,老九有尾巴,这个小孩也有尾巴,只有她没有尾巴。

    她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光秃秃的,感觉有点委屈。

    小孩蹲着,两只小手一刻不停得刨地。幅度不大,频率却极快。

    他刨的用心,并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扬起的尘土钻进苍耳的鼻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一个凌空翻跃,落地时竟然变成个小兽,惊慌失措得冲着她斯斯叫着。

    苍耳在兽窝里长大,见着小兽没有生起害怕之心,比起人身反倒更觉亲切。

    这小兽倒是第一次见。

    尖长的脸上长着一只猪鼻子。说他是猪吧,尖尖的爪子又像鸡。体型不大,也像一只小猪仔,只是更瘦长些,一身毛皮黑白夹杂,白色的尾巴此刻正炸着毛,紧紧夹在两腿中间。

    他怕她?

    苍耳伸手想抱他,小兽警惕的退后一步,冒出一串“汪汪”的犬吠声。见苍耳并没被他吓退,紧张得说出人话,“别,别碰我,你这个灾星!”

    老九在小兽锋利的爪子碰到苍耳前,一尾巴抽过去。

    没控制好力道,小兽“嗖~”得一下飞出去,在空中闪成一个光点,不见了。

    苍耳愣了一愣,追上老九,童声稚稚,“老九,那个小孩有尾巴!”

    “那是刚学着变化人形的小精兽。”老九声调悠悠,夏日时节,吃饱喝足总有点犯困。

    放眼所及的不远处是个休憩的好地方,他懒洋洋的一跃上树,闭着眼打瞌睡。

    苍耳虽打着哈欠却不肯睡,她爬上老九垂下来的狐狸尾巴。

    尾巴打个弯,变成个秋千的样子,慢悠悠的荡过来荡过去。

    “小精兽变做人也有尾巴,怎么就我没有尾巴?”

    “那是他道行不精,等再修炼个百年,那尾巴就看不见了。”

    “为什么就我不长尾巴呢?我想要跟你一样的尾巴……”

    “你生来就是人的样子,自然是没有尾巴的。”

    “不公平,你有九条尾巴,我竟然一条都没有。”小嘴嘟起来。

    苍耳来回摩挲老九的狐狸毛,毛顺了,眼皮也跟着耷拉了。

    “为什么要尾巴?”

    “有了尾巴,就跟你一样啦。老九,我能长出尾巴吗?“

    慢悠悠的语调,有气无力。

    还没等到老九的回答,一溜口水嘀嗒下来,人已经呼呼的睡着了。

    狐狸尾巴护着个小人,在夏日的微风里轻轻摆荡,有一下没一下。

    因为老九的守护,苍耳的生活总是这样岁月静好。

    在她能疯跑起来时,老九说要教她狩猎了。

    山林的规则是弱肉强食。

    哪怕你没有尖牙,没有利爪。

    苍耳跟着老九日日在山林里跑的飞快,上山捕猎下河摸鱼,练了一身的本事,打架从来都不怕输。

    老九说,怕什么!

    打输了,大不了,跑呗!

    苍耳捕猎打架,老九从不插手。

    一开始她只能猎些小兽,小兽们吃草群聚,虽没什么杀伤力但跑起来飞快,她专挑跑得落单的下手。老九说,落单的兽物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

    有一回,落单的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鹿,这是苍耳第一回下不去手。

    她看看身边的小鹿,看看不远处的母鹿,最终只是摸了摸小鹿的脑袋,看着它一步一瘸的走向母鹿

    老九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猛兽苍耳打不过,老九就教她挖坑设陷阱。老九又说,狐狸捕猎从不靠蛮力,靠脑子。他又送了苍耳两把手刀,是用妖兽的牙齿打磨而成,锋利无比。

    当苍耳伤痕累累成功猎杀第一只猛齿虎后,天空落下一道惊雷,正要霹中她时,老九扑到她身上。

    一道天雷本伤不了老九,但他历了天雷劫后的伤久久未能痊愈,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他昏死过去。

    苍耳守了老九整整七日。

    精兽怪们守了他们整整七日!

    他们潜伏在狐狸洞口,伺机而动。

    苍耳听着洞外此起彼伏一声声“灾星,灾星!滚出青丘!”

    但精兽们不清楚洞里的情况,不敢擅动。

    苍耳知道,只要她露出马脚,这些精兽们就会冲杀进来,将她撕的粉碎。

    她一声也不敢哭,一刻也不敢松懈。每日准时吹响老九常吹的叶笛。老九说这一曲她吹的最好,吹的最像他!

    精兽们被她这么一诈,果真不敢轻举妄动。

    老九醒来,问她怕不怕。

    怕!

    但对付害怕最好的方式就是面对!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带着满身的伤痕,握着手刀,杀气腾腾的冲出去!

    那一日,是她第一次捕杀精兽,以一当十。

    那一日,天雷如雨。

    老九坐在狐狸洞口,看她手起刀落,看她纵横跳跃,看她灵巧闪躲。

    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这一战之后,老九就算不跟在她身边,青丘也没有什么精兽敢来招惹她了。

    老九每天看她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却总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孤单。

    苍耳从来不问他,关于父母的事情。

    但她问过他,为何她被叫做灾星。

    老九告诉她,“你的体质特异,比较招雷。雷是天神的力量,所以精兽们害怕。”

    自此之后,苍耳倒是不再捕杀精兽和大兽了,因为她发现,她捕杀的对象越有力量,就越容易引来天雷。

    她说,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苍耳就是苍耳,老九喜欢就行,她只为老九和自己而活!

    只是每次引来天雷,多会连累别人,实在于心不忍。没霹到小动物,霹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

    山火烧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的。

    老九知道,她还惦念着他后背上被雷击出的那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