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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若是让位于你,今日这南书房中的人,都能活吗?”皇上问:“朕,能活吗?”

    司徒灿沉默良久,才又重新抬起头,“儿臣会好好孝顺母后的。”

    “老二,朕待你不薄啊!”皇上感慨一声,听不出喜怒来。

    谷小颖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无力。

    “儿臣会给父皇守孝的,守三年。”

    寻常百姓家,才守三年,皇族一般只守三个月。

    皇上低低笑了一声,像是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一半。

    “老二,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出宫回府去睡觉,朕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想再给这个自己一直宠爱着的儿子一次机会。

    但很可惜,司徒灿抬起头,目光有些凄惨,“父皇,儿臣没有机会了。”

    若是今天他听话退回去了,以后便连再叫一声父皇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也不想父皇死啊,可他只有死了,才能继续是他的父皇。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老二啊,朕原本没想对你怎么着的。”

    司徒灿略微睁大了眼睛,呆呆傻傻地看向皇上,“父皇。”

    皇上轻轻摇头,“朕再应你一声吧,灿儿。”

    随着话落,一个白袍小将从天而降,落在皇上面前,单膝跪地,“皇上,臣救驾来迟。”

    “不迟,来得刚刚好。”

    司徒灿怔怔地看向从天而降的人,皇宫戒备森严,他是怎么做到从天而降的?

    哦,对了,今天禁宫之中所有的人手都被他调过来了,现在宫里松懈得像一张渔网。

    “原来父皇早有准备啊。”他凄惨一笑,“父皇早就准备不要儿臣这个儿子了。”

    谷小颖眨巴着眼睛,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

    这是一场什么宫廷伦.理大戏啊!

    那个被抓起来的御林军统领左丘,就是云贵妃的姘头啊。

    这人也是挺有意思的啊,家里有妻儿,还敢和云贵妃搞

    到一起去,几十年如一日,还让皇上给他养了十多快二十年的儿子。

    上有贵妃,下有妻儿,还不忘去花街柳巷鬼混,惹了一身脏病,还传给贵妃了。

    这也就是太后殡天,皇上守孝三个月,若不然,只怕这脏病都在宫里蔓延开了。

    “嘶——”

    想通这一切,谷小颖倒吸一口凉气。

    谷南烁回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她反应极快,指着那白袍小将惊呼,“那不是我大哥吗?他不是跟着齐大将军出征了吗?”

    谷南烁这才松了一口气,“陛下的安排,自有陛下的道理。”

    金戈之声已经穿来,谷怀策带了一千齐家军的精锐而来,那三千御林军,连个眼都没对上呢,这肃穆的宫殿之中,就只剩下一地的残躯,鲜血肆意横流。

    早在两军对上之前,皇上就已经带着谷小颖回去了。

    皇后特意交代的,说是别把谷小颖给吓到了。

    “好重的血腥味,他们该不会都死了吧。”谷小颖在南书房,坐在皇上的大腿上念叨。

    皇上低头看了她一眼,想到与谷南烁闲聊时说过的话,便点了点谷小颖的眉心,“把《金匮要略》背来听听。”

    谷小颖“啊”了一声,“我有点困了。”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靠在皇上怀里,小手抱着皇上的腰,眼睛一闭,看着好像真要睡了似的。

    皇上朝着谷南烁点点头,“办法不错。”确实能让谷小颖瞬间闭嘴。

    谷南烁说了句:“谢皇上夸奖。”

    老太监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口,听着屋里头皇上还跟着谷侍读和谷小神医插科打诨,急得差点哭出来。

    外边打仗了,皇上都不出去躲一躲,这要是崩身上血了怎么办?

    天还没亮呢,外边就已经清理干净了。

    司徒灿还在外边跪着。

    谷怀策站在他身后盯着他,以防他再有什么意动。

    早朝没上,皇上直接召见了极为重臣在

    南书房训话。

    谷小颖后来真睡着了,被皇上身边的人给皇后送回去了。

    谷南烁站在皇上边上,取代了老太监的位置,他觉得自己也挺有做太监的潜质。

    二皇子夜里逼宫的事情,天没亮就传出去了,朝臣们又哭又闹的,惹得皇上脑袋疼,又把谷小颖叫回来,给他扎了两针。

    最后二皇子也没死,被贬为庶民,流放岭南了。

    司徒煜被册立为太子那日,皇上问谷南烁,“你没什么动作?”

    谷南烁正捏着朱笔给偷懒的皇上念奏折呢,听见这话,差点直接原样誊写在走着上,好一会儿,幸好反应快,他才将将停住笔,仰头看向坐在一边,一手点心一手茶水的皇上,“臣应该有什么动作?”

    “朕还以为,你会派人去在流放的路上动手。”

    谷南烁“哈”了一声,“皇上您太看得起臣了吧?臣就一侍读!”

    他手上能有什么人?

    拿着六品侍读的俸禄,做着三品秉笔太监的活,还时不时要被皇上吓一跳。

    “朕记得,朕说过,要让你做太子的剑。”

    “说过。”谷南烁放下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这些奏折,又臭又长,无聊至极,还不能不回。

    “那你为何不动手?”皇上颇有些好奇地问。

    “臣是太子的剑,是陛下的侍读,二殿下造的是陛下的反,不是太子的反。”

    皇上明知道二殿下不是他的血脉,都没下杀手,只发配了岭南。

    他一个六品小官,一个月拿着几十两银子,十几石米,两匹布,二斤盐的俸禄,还能管杀皇子的事儿呢?

    “你倒是会耍滑。”

    “臣要是真耍滑,这种请安的奏折,就直接让人刻个已阅的章盖上了。”

    他现在写得都有点不认识这俩字了。

    “准了。”皇上眼睛都亮了。

    要说新脑子就是好使呢。

    瞧瞧这办法不就来了。

    看来以后还得多让谷南烁干活

    儿,这样他就能想出更多偷奸耍滑的办法了。

    “对了,皇上,小颖要回老家一趟,你派两个人护送他回去呗。”

    “回去做什么?京城不好?还是皇宫住不下她了?朕给你们赐一座府邸?”

    “倒不是这个事儿,主要是您前些日子不是为常太医翻案了嘛,小妹想亲自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她老师,再把我娘和弟弟也接过来。”

    皇上砸吧砸吧嘴,这杏仁乳酪不错。

    “你大哥过几日也得回去一趟,让他俩一起走吧。”

    “谢皇上赏赐。”谷南烁笑着应承。

    “朕什么时候赏赐你了?”

    谷南烁眨眼睛,这来一趟,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回去吧?

    皇上也就是那么一说,最后还是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

    兄妹俩是给皇上过了万寿节才回去的。

    谷小颖送了些自己做的药丸,可以延年益寿的。

    这些日子借了司徒煜的光,她得小日子过得非常好,想要什么药就有什么药,灵力已经足够她踏破虚空回到天界了。

    她整日里就开始游手好闲,皇上看着她就觉得烦,但这蕴含着灵气的礼物,还是颇得皇上的心的,当场册封了县主,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万寿节三天后,谷怀策和谷小颖兄妹二人一同回了华县,衣锦还乡。

    见了些老朋友,倒是从前一见到她就往上沾的江朔州忽然开始躲着她了。

    谷小颖觉得奇怪,愣是将人堵在了巷子里,“为什么躲着我?”

    正面对上,谷小颖才察觉到不对,江朔州的身上,有灵力波动,还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天微!”

    江朔州扯着嘴角,露出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来,“好久不见啊,果子。”

    神魂觉醒,江朔州从前的记忆并没有丢失,反而还越加清晰,一想到自己神魂昏睡之时对谷小颖做了什么,他就恨不能一头撞死。

    谷小颖“呵呵”一笑,“果然是

    你啊!”

    “你怎么会到凡间来的?”她警惕地瞪了谷小颖一眼。

    “没有敌手下来玩呗,不然我还能是来找你的!”江朔州不自然地绕过谷小颖,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要去祭奠常大夫吗?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谷小颖瞪了江朔州的背影一眼,快步追上去。

    常庭安的坟墓像是经常有人打理一般,上头一颗杂草都没有,燃尽的纸钱化为飞灰,有些粘在了陶盆上。

    “董嘉树对你们老师倒是孝顺。”江朔州感慨了一句。

    谷小颖“嗯”了一声。

    两人跪坐在墓碑前,烧着纸钱,谷小颖也不知道是和常庭安说话,还是和江朔州说话,总归是将在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都说了一遍。

    之后两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是不是已经能回天界了?”江朔州试探着问。

    “嗯。”谷小颖点头,斜睨了江朔州一眼,“你还早着呢吧。”

    神魂觉醒,才刚开始修炼吸纳灵气的江朔州瞪了谷小颖一眼,“是啊!你什么时候回天界?”

    谷小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快了吧。”

    “你就这么走了?”江朔州不敢置信地瞪了谷小颖一眼,“你娘对你那么好,你都不等她寿终正寝就要离开,你这不孝女就不怕留下心魔吗?”

    “那……”谷小颖想了想,才点了点头,“那就等我娘寿终正寝再走吧。”

    “这还差不多!”江朔州嘀咕了一声,又往陶盆里扔了一叠纸钱。

    倏地,两人同时转头往后看去,就见董嘉树背对着他们,走在下山的路上,阳光洒满了他下山的路,也给他身上渡上了一层金光。

    “听说,我师兄现在也小有名气了。”

    “是啊,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江朔州说着,抬头看向谷小颖,眉眼中都蕴满了笑意。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