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帮忙嘛，做好事嘛。”时昭月嘟着嘴，终于是放开手，慢索索向着地上的尸体移动过去。
“等等。”尉灵泽拉住她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一张纯白的绸缎手帕，凑近她，将手帕叠成三角状围在她的脸上。
“围着味道小些。”
他绕过时昭月的后脑勺将手帕栓起，时昭月盯着他凑近的脸，藏在手帕下的唇羞涩地抿起，红爬脸颊，娇羞地像个小媳妇。
糯声地说道：“好的夫君。”
“咳......”
尉灵泽身子一僵，不自觉汗毛直立地一抖，连忙退开，目光移向别处。
手帕上地清香在这瞬间好像完全隔绝了熏人的味道，时昭月也好了很多，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一边抬尸体一边念叨：“罪过罪过，得罪得罪。”
忙活大半天，终于是来了大队人马。
时昭月染了一身的血渍，长叹一声靠在尉灵泽肩上偷闲。
“我说尉龙神君，咱们不是有法术嘛，这么多尸体挥挥手不就收罗起来了，干嘛费时费力？”
尉灵泽抖耸肩示意时昭月起开，“凡间自有凡间的规矩，非必要切勿动用仙法，可不是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事情。”
“要收拾整个城池需要的仙数可不小，有损修为且容易受罚。”
“你整日懒不好动，活动活动也是好事。”
“死脑筋，谁家好人活动筋骨是搬尸体啊。”时昭月扫了一眼忙前忙后的众人，各个汗如雨下脏兮兮。
思索一会儿拍拍手叫停大家。
“大家别忙着了，我们这几个时辰才清理几条街巷，估计到深夜连城里都收拾不完，更何况还有好几个村子。我师承天启门，自然是会些法术。”
“通通闪开，”时昭月脚尖一点升至半空，“我要开大了。”
她张开双臂，浑身散光逐渐散开，四散的光芒一缕缕裹住那些尸体，将他们腾空抬起，向着后面的山峰飞去。
空中瞬间密密麻麻光芒四射，橙色的光闪得底下的人睁不开眼一阵惊呼。
那强大的光芒照亮了半片天，城门外的桑竹看见“噌”地起身，“那是......”
司楠眉头一皱，“去看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扫城池比时昭月想象中费力了许多，汗珠一滴一滴滑落到下巴，眼睛逐渐泛起火红的光，金色的翅膀若隐若现。
时昭月越来越费力，身子前倾加大了施法的力度，费力地吼叫出声。
尉灵泽不自觉攥紧手，向前迈了一步准备去帮她，却被赶来的司楠一把抓住。
司楠摇摇头，“这时候别打扰她，容易反噬。”
——一会儿她身心乏力晕倒，尉灵泽不得心疼坏了，再来个公主抱，在空中转上几圈，拉近距离提高好感度的一大步。
司楠咬着唇憋着坏笑，仰头看着汗如雨下的时昭月轻轻点头，眼底尽是赞许。
——辛苦了辛苦了。
桑竹眼皮一抬，“她耗费太多，我去帮她。”
司楠还来不及拉，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桑竹迅速飞到时昭月身后。
伸手运功撑在她的后背。
时昭月嘴唇泛了些白，费力道：“成、成了。”
桑竹勾唇一笑，稍微用力，运出的功力暗自与她对冲。
时昭月毫无防备忽地吐出一口鲜血，瞬间瘫软地坠下，桑竹也被冲回的灵力反弹出去。
尉灵泽瞬间飞上去接住时昭月，眼底止不住的担忧。
桑竹一脸无辜地落在他身后，“师父，我我我只是想帮.....我不知道会反......”
“行了，别说了，”尉灵泽语气有些重地打断她的话，“司楠，劳烦你到山上将尸体焚烧后掩埋了。”
“这里没有歇息的地方，我带她去马车上。”
而后又转头对着一众侍卫道：“事后一定要在山头建个牌位，逢年祭拜亡灵。”
司楠迅速点头，“你快带她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桑竹想跟上去，尉灵泽却停下脚步侧目，“你留下来帮忙。”
司楠看着桑竹攥紧拳头吃瘪的模样，压住嘴角。
——她的确够大胆，还明目张胆的对时昭月动手，拥抱旋转倒是达到目的了，就是不知道桑竹用了什么招，时昭月不会出事吧？
看着桑竹攥起的拳头微微颤抖起来，她似乎轻微地哼了一声，身子悠悠晃荡了一下，又坚持稳住了身子。
她方才用力之时与时昭月相冲之时，遭到一点反噬，伤得并不轻，却咬紧牙齿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远处的莫无言快步跑来，察觉出她的异样，揽住她的肩膀问道：“桑竹，你没事吧？”
桑竹垂下头，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只是一刹泪珠低落，用力地砸在地上，“我没事......都怪我才害得殿下受伤，但、但我真的只是想......只是想帮......”
她的话断断续续，话没说全竟抽泣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不怪你不怪你，你也是好心，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莫无言不知为何，心底就是莫名喜欢这个小姑娘，好似看不得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柳长安也好意地拍拍她的肩，暗自感叹真是个好姑娘。
司楠没有理会，反倒是环视一圈却不见夜息尘的踪影，心底嘀咕。
这夜息尘也是个变数啊......
时昭月一路改变剧情看似顺利，却有蝴蝶效应，危机四伏。
——
尉灵泽坐进马车，却没有将时昭月放下来。
他盯着时昭月虚弱的脸，眼中自责万分。
自己盲目坚守所谓的原则，其实有私心，以天启门弟子身份在凡间，不想太过招摇，若引人注目会惹不必要的麻烦，却让她出头伤了身。
“咳......”
怀中的人微微一动，突然呛咳出声，连带出来的还有黏腻的鲜血。
尉灵泽心一紧，赶忙闭上眼运功给她疗伤。
“......我没事。”时昭月睁开眼握住尉灵泽温暖的手掌，“就是用力过度，还是你说得对，不是挥挥手就能解决，要挥好多好多下才能解决。”
尉灵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对时昭月越来越在意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说：“这样不对。”却还是忍不住。
时昭月见尉灵泽默不出声地盯着自己，扯出一点笑容，“你是不是该赞扬我？你看我用法力都费劲，更别说一个一个抬了推上山，要不是我呀......三天三夜都忙不完。”
尉灵泽看着她一脸单纯的模样，终于是笑了，没有隐忍毫无保留地笑了出来。
时昭月看直了眼，尽管身子无力，还是夹着嗓子做作地说，“夫君笑起来真好看呢。”
“都这样了还开玩笑？”
“这不是你给我疗伤了嘛，好都好了，再说了，我是谁？我可是凤凰，有元神护体。”
尉灵泽摇摇头。
“那你可以起来了。”尉灵泽意识到两人姿势有些暧昧，拉下脸来。
时昭月闭上眼摇摇头，在尉灵泽胸膛蹭了蹭，“我突然有点晕，借我靠靠，就一会儿。”
尉灵泽轻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对时昭月有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改变的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大概以后也不会有。
时昭月靠了一会儿，眼睛始终没有睁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却突然出声：“其实刚刚就是费力了些，身子乏，根本不至于受伤，也并非灵力反噬......”
尉灵泽神色一变。
“你是想说桑竹？”
刚才时昭月被光芒围住，大致一看是桑竹运功给她，但在此后她却突然受伤确实蹊跷。
但心底却莫名不愿相信，也不知为何。
时昭月抬起眼皮见他犹豫出神的样子，退出他的怀里，起身活动，“算了，眼下深究也没什么用了，去看他们处理完了没有。”
时昭月知道就是桑竹假意帮忙，实则就是让自己吃苦头，前几日自己挖苦她，她咬牙憋着气呢，这口气她迟早要出的，受点伤也死不了。
对付她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她可是全局关键人物，得慢慢来。
小白的死，和这凉州无辜百姓的死迟早要让桑竹付出代价。
慢慢来......
尉灵泽抬头看着逐渐乌云密布的天空，云里似乎闪着光，咬了咬牙，默不作声地跟着上晃晃悠悠的时昭月。
默默地靠近她，以防她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