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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活捉云皎月,必赏

    “那青州的婚宴,你该去。”

    杜英稚嫩坚毅的嗓音犹在耳侧回荡。

    距离被一个孩童一语惊醒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六日。

    云皎月出了嘈杂的舱室,看向热闹之中同伙计玩叶子戏的霜商烟景,合上房门下楼。

    一如她离开长临岛时所想。

    越靠近青州,她这颗心就越会不安。

    站在漕船甲板之上,负手望向没有边际的海面愣神。

    等云皎月能看见涌上滩涂迤逦的海浪曲线,才发现距离上岸只隔几十丈的距离。

    她情绪终于开始有明显转变。

    深深倒吸咸湿的空气,好笑自嘲,“我真是昏了头,居然会被一个孩子说动。”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个负责掌控船帆绳索的水手突然惊呼。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你们刚看到了吗?岸上有官爷在杀人!”

    疯狂指着岸边,“手起刀落的,有颗黑黢黢的脑袋扑通一下就掉了。”

    “我还看到那脑袋滚了滚!”

    水手怕自己说的话没人信,索性拿了半年前船长刚购置的望远镜看岸边。

    看了一眼猛地闭上眼睛,抖着手将望远镜递给身旁的人瞧动静。

    云皎月眉头蹙得紧紧。

    谁能想到连青州的地界都没踏上去,就遇上了一桩命案?

    也从袖子里拿出望远镜,挪了挪角度。

    看见岸上竟

    然挤满了刀剑出鞘身着盔甲的士兵。

    船只逐渐靠近,风声凑巧将粗犷的吼叫声吹进耳膜。

    隐隐约约听到怒斥声,“来往船只纵使是停留,也必须例行检查!”

    “凡是女子,亦或者长得像女子的男子,通通都要核实画像才能放行!”

    “如有不听命令的,这个船妓就是你们的下场!”

    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将刀尖对着人,不耐烦指挥船只靠岸检查。

    云皎月没多想,动作利索下意识转身。

    边从甲板座椅上拿出帷帽戴上,边往舱室走。

    准备让烟景霜商给她上厚重的妆容易容。

    这时,帷帽垂落白纱凑巧被风吹起一角。

    女人容颜半遮未遮,一道熟悉身影瞬间闯入眼帘。

    云皎月有几分错愕——

    宁顾行怎么会在青州?

    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听见宁顾行嗜血冷漠的声音隔着海水传过来。

    “林芙蕖大婚,云皎月必会回青州!”

    “你们这帮人都给我看好滩涂,守好阵地!若谁能活捉她,必赏!”

    拱卫司在青州新招募的人手听见会有赏赐。

    纷纷振奋不停欢叫,“活捉!活捉!”

    云皎月一脸迷茫,离京后,有关京都的一切消息她都充耳不闻。

    连她义姐林芙蕖病情加重,都是在对方病愈后才知晓。

    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是哪

    里得罪了宁顾行!

    竟然会让对方从京都杀过来活捉她。

    转身上楼往舱室上走,此刻船只近乎要靠岸。

    不远处踏踏浑厚的动静响起,马蹄声杂乱溅起尘土往岸边冲来。

    近一年未见的男人如今意气风发,一身绯色绣仙鹤常服显目,踩着马镫下马,腰间牙牌与印绶碰撞发出细微声响。

    云皎月心脏猛地短暂停滞,祁长瑾俊逸脸庞少了几分柔和。

    随处扫过的眼神充满阴冷疏离感,眉目也不似自己记忆中那般舒展。

    反倒生出一抹独属于上位者的凌厉杀气。

    不像是文官,不知他是谁的,或许还会误以为是武将。

    祁长瑾狭长的眼睛里找不出零星温度,迈着稳健步伐往宁顾行身旁走。

    随着距离的缩短,众人无一不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大多数人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唯独宁顾行不满,沉着脸对视祁长瑾。

    眼神交错间,寒光毕露刀光剑影。

    言辞凿凿,“祁大人,拱卫司正在搜查重案逃犯,请你不要干扰我等公务!”

    祁长瑾漆如点墨的眸色没什么温度,靠近政敌附耳轻嗤:

    “宁顾行……你是将我当成了聋子?”

    讥讽笑出声,看向对方的目光犹如在看死人。

    戾气弥漫当众下脸子,“你方才说要活捉的人……”

    “

    是陛下亲自封的上医夫人,是我的夫人!”

    垂眸睥睨,“你,怎敢狂妄至此。”

    “竟敢到我青州的地界,捉拿我祁长瑾的结发妻子!”

    “难道你就不怕青州成百上千的民众恼怒,斥责你无缘无故抓捕她们的东家,不怕事情闹大后,都察院再参你一本么!”

    云皎月放置小腹前的双手不自觉紧握,心悬着胸膛不敢放肆呼吸。

    才短短九个月的时间……

    男人居然就能直面和宁顾行对上。

    连一点冠冕堂皇谴责对方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云皎月修长手指掀起一条缝隙去看祁长瑾。

    如果她没有记错。

    男人这会儿根本就没有权倾朝野,也根本不是一品官员。

    那他身上一品官员的常服又是怎么回事?

    崇明帝难道已经宠爱他到这种明目张胆僭越的地步了?

    宁顾行当众被下了脸面,脸色难忍阴沉。

    单手握住剑柄,往剑鞘外拔出几寸。

    锋利的银色剑脊立即泛出冷光。

    “祁长瑾,我尊你为大人,已是给你身为同僚的颜面。”

    “我执掌拱卫司,我说抓捕的是重案人犯,那就是!更何况,你言辞有误,有埋怨圣恩之嫌!”

    宁顾行寸步不让岸边地盘,九月前云皎月离京,自那时起,他与他义父徐公公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

    他以为徐公公是计较他在朝堂上屡次偏帮老泰山。

    几次请罪示好后,没想到依旧不得对方谅解。

    后来他的义父,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收了祁长瑾当义子!

    连他的顶头上司黄贤,不知何时起对祁长瑾都十分亲近。

    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宁顾行心中有怒,故意说话夹枪带棒,往男人伤口上扎刀子。

    “陛下有意抬举你,赐你夫妻和离。”

    “而你至今口口声声仍称云皎月为你的夫人!”

    宁顾行呵笑羞辱,“怎么?难道你是不满陛下对你的恩宠?”

    “拥有权势地位后,就开始目中无人,甚至对陛下都起了埋怨心思?”

    提及和离一事。

    男人心中隐隐作痛,仿若从前在沧州坠海留下的疮疤遇到阴雨天气旧疾再犯。

    恨不得直接拿刀剜去疮内糜烂的腐肉。

    最好痛得再彻底一些。

    可以麻痹对女人的怨怒与思念。

    宁顾行见祁长瑾一副被他说中艰难痛处的样子,脸上神情更是得意。

    嘴角勾起讥诮弧度,“祁长瑾啊祁长瑾。”

    “云皎月早就不是你的妻子。这点……你早就应该明白了!”

    扳回一城轻拍了拍男人肩膀,“我不妨提醒你一句。”

    “为了你的前途,更为了圣心愉悦,你现在趁早走!不要妨碍我实行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