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杀掉男子后，并未理会黑暗中时不时探出脑袋的女人。
虽然他从未刻意了解过如今这个世界，但十多年的生活，一些常识他是知道的。
这些在山寨中生活的女人，无非是被这伙山贼从各个山村掠夺而来的。
她们，是无辜的。
转身，方墨离开了山寨。
黑暗中，一个个脑袋探出，直到半炷香后，确认那人走掉之后，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妇女才鼓起胆子，从各处藏身之地走出。
她们看着散落在地的几具尸体，眼中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一丝快意！
有人鼓起勇气走上前来，捡起散落在地的大刀，走到被方墨最后杀掉的那人面前，然后费力而疯狂的挥舞手中的大刀。
一刀，又一刀，砍在那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之上，直至其血肉模糊，看不清人像。
也许是力竭了，她终于丢掉了大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已经流干了，她笑着，声音越来越大，整个人越发显得疯狂。
……
黑暗中，方墨一步一步走着，此刻，山间悄然无声，那些平日里多少会嚎吼几声的山中野兽，在这一刻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纷纷选择了静默。
再次回到村落，已是清晨。
山间，鸟儿依旧如往日那般啼鸣，朝阳，依旧洒落在这血染的山村。
村口，方墨麻木的双眼，看着前方凌乱的村落。
终于，紧握的柴刀掉到了地上，扑通一声，方墨跪在了村口。
脸上的血液已经干了，眼泪顺着血痂，一滴滴落到地上。
无尽的悔恨，从他的心中泛起。
如果自己不贪玩，砍好柴就往家里赶，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
一切都已发生，无法改变。
抬起手。
啪！
啪！
啪！
……
一个个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嘴角，一丝血痕浮现。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终于，方墨站起身来。
犹如孤魂野鬼一般，他来到一具苍白的女尸面前。
“张姨，对不起，对不起……”
跪在女尸面前，方墨无力的哭着，说着。
这个抚养了他十六年的陌生女人，此刻却并不能回应他一句。
方墨，再也不会听到那句“没事，别怕，有张姨在呢。”
过往的一幕幕，在这一刻，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些他惹张姨生气的事情，那些与张姨的对话，那些张姨教他读书认字，那些，他穿梭于小小山村时，发生的点点滴滴。
……
傍晚时分，山村没有了过往的些许喧闹。
村前的良田中，一排坟墓立起。
王叔、张姨之墓、二婶之墓、小三子之墓、阿公之墓……
小山村老少妇孺，一共十九口人，此刻，仅有方墨一人！
方墨跪在王叔与张姨的合墓之前，看着眼前被他垒起坟墓，双眼无神。
身后，是那依旧被血液染红的村落，十多具尸体依旧凌乱的散落在各处角落。
山林间，各种野兽悄然潜伏，比之往日更甚。
这些山间的野兽，早已闻到了血腥味，没了那些奇怪粉末的阻挡，它们本应该会飞扑到那些尸体旁边抢夺，但是，不知为何，它们只敢徘徊于山间。
夜幕降临，方墨依旧跪在坟前，仿若入定。
连那映照得远处半边天空火红的天外来物都未能将之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