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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沽名钓誉

    县公署里。于锦堂一脸愁云地走进孔知事的办公室。

    见于锦堂走进来,孔宪熙指着地上的箱子道:“这是各商家凑的一万五千块现大洋,县里又凑了五千,正好两万块,一会你带人亲自给赵旅长送过去!”

    于锦堂皱起眉头。“这咋县里又拿出五千块呢?那天大家凑的不整整好好两万块吗,当时差两千,还是宋会长仗义,又多出了两千呢!”

    孔宪熙叹了口气,仰在椅子上道:“这就是宋爷的精明之处啊!”

    于锦堂满脑袋浆糊地追问道:“那,那他……没出这么多?”

    “哼!咱丢脸,他宋爷赚面子,还得领他的人情。告诉你吧,他只掏了两千块,县里又搭上了后街头上的那块地儿!”

    “啥,你把后街那块地给他了?”

    “我想不给他!”孔宪熙带着郁愤。

    于锦堂嘴角哼哼着,在地上转了一圈。

    “这生意人就是不可交,还跟政府做起买卖来了。这里外里,他倒是趁火打劫,赚了一把!”

    “这才是宋老爷呢,你我是不及呀。不过,我可警告你,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决不可吐露出去半句!”

    “哼,沽名钓誉!”于锦堂愤愤地说了一声,向门外喊道。“来人!”

    两个士兵紧跟着走了进来。

    “抬上走,去二十一旅!”

    两个士兵立即抬起箱子走出门去。

    于锦堂领着两个士兵带着两万大洋来到二十一旅旅部。

    等两个士兵放下箱子转身离开。于锦堂立即火急火燎地走到赵连增跟前。

    “我的亲哥哥呀,你真的要出兵啊?”

    赵连增看着一箱子大洋,脸上洋洋自得。

    “人家肯舍钱,那我还有啥不舍的!”

    “您……您……您不能这么玩我呀!”

    赵连增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

    见赵连增不停的大笑,于锦堂有些不明所以。

    赵连增止住笑声道:“大五魁藏身何地我可不知道,你知道,还是孔知事知道?”

    于锦堂闻言立即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对呀!”说着,忽又一转念。“啊不对不对,大五魁藏在哪儿,那是早早晚晚会摸出来的呀!”

    赵连增却绷起脸说道:“马上就大雪封山了,等找到大五魁,我的兵还出得去吗!”

    “嗯,好,好!”于锦堂这回终于面露喜色,随之一抱拳。“那旅长,卑职我这就告辞了!”,说完,脸上带着轻松离开了赵连增的办公室。

    看着于锦堂走出房门,赵连增忙打开箱子,满脸喜悦。

    赵旅长的副官赵三走进来,看着箱子里摆放整齐的四百封大洋,喜出望外。

    “收起来吧!”

    “哎!”

    “一会通知三营长,叫他立即做好出兵的准备!”

    赵三不解的问道:“什么什么出兵?你不是答应于团总不出兵吗!”

    赵连增一脸诡笑地。“怎么着,这入了嘴的肉,你还打算吐出去?”

    “那……于团总那,二叔,咱可是收了人家的钱了!”

    “你懂个屁,按我说的办吧!”

    “是!”赵三答应着去安排。

    今天,对刘三九来说可是个好日子,在卧龙村这个小山沟子里一晃就是五年的光景,五爷突然说要带着自己进县城购置些年货去,这可乐坏了刘三九,乐的他一宿都没睡好觉。

    如今,在他的心里只能装下五爷,五爷不仅救了他这条贱命,又让他的人生得到再一次重生,外界的事情他索性已经什么也不去想了,能得到五爷这样一位真正高人的教诲,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五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再次走进县城。重新回到那繁华的闹市,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

    天不亮,刘三九就早早的起来栓好马车,跟着五爷踏上了去县城的路,三十几里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起个大早,晌午头就赶到了县城。

    看着阔别了五年的塔城,他似乎觉着比以前更繁华热闹了。

    刘三九赶着马车,脸上洋溢着欣喜,不住的东张西望,好不得意。

    “驹子,别光顾着卖呆,小心路上的人!”五爷坐在车后头喊道。

    “哎,知道了!”刘三九嘴里答应,但眼睛仍欣喜地四处张望着。

    看着刘三九仍东张西望的样儿,五爷又说道:“一会到了大车店,把车寄了宿,有你逛的!”

    马车路经“庆春茶园”时,一块醒目的戏牌子吸引了刘三九的目光,他禁不住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在塔城有两个最大的茶园,说是叫茶园,实际上就是戏园子,各方戏班子纷纷不断前往,什么昆曲、越曲、京戏、黄梅戏等剧种都有。

    原本宁古塔就是东北发展最早也是最大的古城,即使如今变成了县,可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座古城早已形成的文化底蕴仍在,文化市场及其繁荣。

    很多戏班子都愿意到塔城来,因为这里听戏和懂戏剧的人比其它的地儿多,所以这里捧场子,并且肯花银子和能花得起银子看戏的人也多。

    庆春茶园门前的戏牌子十分讲究,牌子上的字都是涂了颜色的。

    只见戏园子门前立着一个戏牌子。

    上写,“吉林名旦,肖剑秋”下文写着:穆桂英挂帅。

    要说肖剑秋这个名字,东北的戏迷都无有不知,是近几年来刚刚红遍东北的一个年轻新秀,有人称肖剑秋乃吉林第一旦。

    刘三九不懂戏,不过,自打去年杨大户买了一台留声机以后,刘三九听了几出戏,便勾起了他的兴趣。

    如果能亲眼看一场肖剑秋这样名角的戏,是刘三九十分渴望的。

    “别看了,快走吧!”五爷催促道。

    “师父,我要看戏,这是吉林的名旦,肖剑秋的穆桂英挂帅,我就想看这出戏!”

    “有什么可看的!”

    “不,我就要看。师父,咱进趟城不容易,我们就看一出吧!”

    “看了你也听不懂!”

    “我咋不懂了,你不让我看,那我就不走了!”刘三九故意在五爷面前耍起倔来。

    “哼哼,不愿杨大户骂你是个野畜生。行,看看看!”五爷只好答应。“那你总不能赶着大车进去吧!”

    见五爷爽快地答应下来,刘三九的脸上这才现出了喜悦。

    “还是师父对我好。驾,驾!”刘三九这才高兴的赶车离开。

    马车在街道上“吱扭吱扭”地走着。来到一处车马店门前,五爷忙喊道:“停,停了!”

    刘三九回过头问道:“怎么了师父!”

    “你那个脑袋瓜子,还想着戏园子呢,到了!”

    刘三九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看,这才忙着勒住马缰。

    “我们就住这吧!”

    “哎!”刘三九牵着马缰“喔,喔,喔!”将大车赶进车马店。

    县保安团大院里,几个士兵围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七嘴八舌地叽咕着。

    “福子,就给我们讲一段吧!”一个士兵一副乞求的口气。

    另一个士兵也不住的劝说道:“是啊福子,我看你讲的不比你爷爷在说书馆里讲的差,我们大家都爱听!”

    这个叫倪福的虽然粗衣简装,但衣着整洁,面如凝脂,举止端庄文雅。

    一个男孩儿,竟生得一张白晶晶美翘翘的模样,秀眉俏眼,朱唇皓齿很是难得,特别是那张带着有些顽皮的脸上,还总是挂着可人的睨笑,让人见了都十分喜欢。

    他是塔城有名的说书匠倪铁嘴子的独生儿子,与团总于锦堂也沾点亲戚。因此,保安团的士兵们对他都十分的热情,更让士兵们喜欢的还是他的评书。

    倪福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的,也学了很多段子,说起评书来绘声绘色很是精彩,招惹的士兵们总是时不时的纠缠他给来那么一段。

    今天,倪福刚刚走进保安团就被几个无聊的士兵给围住了。

    倪福一边躲闪着几个当兵的,一边叫道:“你们几个别缠着我了,我今天有事!”

    一个士兵仍不依不饶地拦着倪福。

    “福子,就一段,接着上次讲,那史进夜走华阴县,后来怎么着了……”

    “嚷嚷,嚷嚷,都给我散了!”陆达通走过来,大声喊道。

    士兵们见状立即逃也似的一哄而散。

    此时,郭耀武从大门走了进来。

    “陆警保!”

    陆达通带搭不理地说道:“团总不在!”说完,便转身离开。

    “哎,去哪儿了!”郭耀武追着问道。

    “去县衙了!”陆达通头也不回的走了。

    孔宪熙的办公室里,于锦堂一进屋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阴阳不定的脸故意拉的老长。

    孔宪熙抬起头问道:“把大洋送去了?”

    于锦堂则大口骂了起来。“这个赵小鬼,他妈的就是个老狐狸。大人,我就说这些人都指望不上,你偏不信,今后还得靠咱保安团,别人咱靠不住……”

    “废话少说,快说吧,又出什么差子了吗?”孔宪熙打断了于锦堂的话追问道。

    “钱倒是收了,可我一提出兵,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为什么啊?”

    “他说大五魁踪迹不详,不能贸然出兵!”

    “他这……”孔宪熙站起身,呆呆地看着于锦堂,咽了咽口水。“那……那大五魁的人马到底扎在哪儿了?”

    于锦堂瞧着孔宪熙也忙着站起身。“我……”转过头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哪清楚在哪儿啊?”

    “你……”孔宪熙手指颤抖着指着于锦堂,瞬间火气大升。“这么多天了,到现在你连大五魁的行踪还没摸清楚,这事还要我去叮嘱你吗!”

    于锦堂争辩道:“这人我都派出去了,可大五魁到底藏在何处,这高山密林的,哪那么好找啊!”

    突然,门口有人说了一句。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