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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拿钱赶人

    柳无恙径直走到他身侧,从他面前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

    弯腰的霎那,不经意一瞟,淡道:“都是男人,有何好羞?不过,先生委实天赋异禀,不遑多让!”

    说完,一瓢水浇到自己身上,溅起的水花浇了宋玉书一身。

    宋玉书涨红了脸,拿巾子裹着身子就想冲出沐房。

    柳无恙却将抓住他的胳膊,宋玉书身子一震,惊道:“做甚?”

    柳无恙将他碰落在地的衣裳捡起,递到他怀里,轻声:“我明日想出去,不知先生可允?”

    望着柳无恙让他眼红的前胸,宋玉书恼道:

    “虽撒了通缉令,但至少得观望十日,为了我的救命之恩,也为了宋卿月,劳烦你不要惹事生非。”

    柳无恙深吸了一口气,轻道:“就听先生的!”

    宋玉书最后上上下下望了柳无恙一眼,咬着牙红着眼冲出了沐房。

    明明就是一个糙汉,偏处处让他眼红不忿,偏时时都见宋卿月满面桃花地看,偏……

    宋卿月不就借着三千两银票,强留下这人么?

    想到此,宋玉书躬着身子抱着衣袍冲入屋子,砰一声闭上房门。

    翌日,于院中海棠树下,三人吃过早膳,宋卿月收拾碗碟入了伙房。

    柳无恙待要起身去铡草药,却被宋玉书一把扯住。

    柳无恙低头问他:“先生何事?”

    宋玉书一拍石凳,柳无恙静了须臾,一掀袍角复又坐下。

    宋玉书在怀里掏摸一阵,柳无恙眼前一晃,就见他将一叠银票拍在面前的石几上。

    柳无恙眼波微闪,一望被宋玉书压在手下的银票,又一抬眼看向宋玉书的眼睛。

    “先生这是?”

    宋玉书掌尖轻敲着银票,面无表情盯着他道:“这是三千两银票!”

    “所以?”柳无恙眼神里含了戒备。

    宋玉书一手拿起银票,一手抓起柳无恙一只手,将银票重重拍在他手里。

    “待你能自由来去后,将这三千两银票还给卿月就不再欠她,也就劳烦你另觅高枝!”

    柳无恙眼神淡漠,看着压宋玉书压在掌心的手。

    “先生是个好人!先谢过先生!”他无声一笑,抬眼望向宋玉书,“但三千两委实少了些。”

    宋玉书手一抖,怔了一怔,恼道:“讹了卿月还不够,莫不,你还想讹上我?”

    柳无恙将掌心一翻,压于宋玉书手上,又轻轻推回。

    “我这一生只讹过一个人。因精力有限,也只打算欠她一人!”

    他手掌一握,将宋玉书拿着银票的手握住,轻轻推回宋玉书胸口。

    “之所以说先生钱少,是因我答应过宋卿月,十倍还她银子!”

    “十、十倍?”

    宋玉书修长的凤目瞪得浑圆,看看自己手里的银票,又震惊地看向柳无恙。

    这三千两银票里,有恩师留给他的积蓄,有他独立行医以来的积累,今晨更是去当铺当了好几样宫中贵人的赏赐才凑齐。

    三万两银子,便是把医馆卖了、把院卖了、把他也卖了都凑不齐!

    震惊了须臾,宋玉书将银票气冲冲塞回怀中,恼道:“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真指望宋卿月养你?”

    柳无恙默了须臾,轻声:“先生是好人,心细性子善;宋卿月是好女子,嘴毒心不毒……”

    宋玉书冷冷一哼,捌过脸:“别说这些漂亮话,宋卿月养过一个男人,我不会让她重走老路。”

    柳无恙自哂一摇头,“将她留在先生身边……我放心!”

    宋玉书怔住,凤眼亮起,“什么意思?”

    “我走的路,定是荆棘丛生、危崖悬壁,九死一生;她走的道,必当为阳光遍洒,大道坦途!”

    柳无恙一低头,轻声一笑:“我与她非是一路人,先生才是!”

    这一月,宋玉书挖空心思地想让柳无恙走,却未料心愿实现得如此容易。

    枉为小人的愧疚涌上心中后,他结巴起来:“你,你,你……”

    柳无恙站起身,望着这个想对他下狠手,却总是狠不起来的清秀男子。

    轻声商议:“望先生再容我些时日!今日的药材还未铡,我先忙去。”

    宋玉书的脸白一阵,红一阵,于海棠树下呆待了良久,直到宋卿月从伙房里出来。

    “表哥,你不看诊吗?走,去医馆了!”

    宋玉书站起身,呆望于院中忙碌的柳无恙,嘴唇动了动,涩然道:

    “卿月,你一会儿去西市买几只鸡回来,无恙他身子虚,该补补了!”

    说完,他通红着脸快步去了医馆。

    “无恙?”宋卿月瞪大了杏眼。

    她抱着那两本医书,走到柳无恙身前,笑脸往他面前一凑,“你与我表哥何时变得如此亲热?”

    柳无恙将沾了药末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

    “昨夜我与玉书在沐房里‘赤诚’相对,彼此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玉书?你叫我表哥‘玉书’?”宋卿月杏眸瞪大,身上一阵恶寒。

    昨夜她闭窗后,听到宋玉书唤柳无恙给他送巾子……

    缓过神后,她涩然道:“我还未尝听表哥说起过,他有断、断袖的僻好!”

    柳无恙摇头,往往药辗里放了一把药草。

    翌日清晨。

    医馆将开,便有许多前来看诊的妇人涌入。

    宋卿月忙着安置这些妇人候诊,给她们端茶递水。

    妇人们说,大街上,金吾卫、兼南衙禁军正于大街上戒严。

    “戒严?为何?”她便好奇问了一嘴。

    “听说今日安王从边塞回来,好像是打了胜仗呢!”

    因着杏芳馆就紧邻上京长街大道,安王的仪仗会从馆前经过,宋卿月便留了心。

    于郦阳城时,她错过一睹安王风范的机会。

    今日,说什么她也要看看,这位安王果真如郦城百姓所言——美若妇人。

    不久后,仪仗将近,宋卿月跑到临街的窗边,半开窗扇看希奇。

    长街上,甲胄锃亮的卫队执龙旗招招,扛旌幡绵延,骑马开道。

    后面有锦衣宫人鼓瑟吹笙,丝竹悠扬。

    接后是罕毕飞扬,羽葆之下,雕金镶银、描彩绘翠的金辂房车驶入宋卿月眼帘。

    车上,华纱丽缦高高挑起,内有美人神色略显疲惫,目光懒洋洋漠扫沿途的百姓。

    目光扫至杏芳馆,看到窗户里偷觑的宋卿月,风流的眼风略微一停,唇边弯出抹媚惑的浅笑。

    安王在冲她笑?宋卿月心底震撼,呆滞了目光。

    果如郦阳人所言,他细眉飞目,翘鼻红唇,面如凝脂,比之她那夫君晏元良还要美上几分。

    恰在此时,安王身侧一位削肩细腰的男靠头过来。

    男子倚上安王,青丝如瀑,倾泻了安王满肩。

    随之,安王纤长如玉的手指扯下华纱丽缦,遮尽窗外百姓视线。

    同她一起挤在窗户旁看热闹的妇人碎牙……

    “安王这是又从何处寻回的美男子?”

    “以前还遮遮掩掩,怕圣上责备,靖王死后竟如此明目张胆?”

    宋卿月咋舌,安王……竟好男风?

    只是不知怎地,她总觉安王身侧那位男子很是眼熟。

    待她脑中跳出晏元良的影子,连晃几下脑子将那张脸摇散。

    晏元良早已跳河,若真是他,定是她大白天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