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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可男可女

    “表哥何事?”

    宋卿月接过宋玉书递来的酒杯,笑吟吟问。

    满月的光落在她脸上,便若镀上一层银色的光,煞是圣洁。

    两汪杏眸里染着醉意,又落满了星辰,看着愈发扑朔迷离。

    宋玉书定定看着她。

    他有了八分醉意,醉胧着眼想从她眼中读懂心思,偏被她醺醺然的醉眼晃得心乱如麻,半分也读不懂。

    “我父母早丧,叔婶也撒手人寰,这世间,就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了!”

    “表哥说的是!”宋卿月轻轻一叹,“若非世间有你,我都不晓当何去何从!”

    宋玉书眼波一跳,伸出手触上她的脸,迷乱了眼眸。

    “卿月,于你心里,表哥可能托付?”

    宋卿月醉笑嫣然道:“当然!不然我千里迢迢奔来干嘛?”

    宋玉书心脏一紧,直觉漏跳一拍。

    他大着胆子,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我说的是,你可愿意将余生尽付?”

    “余生?”宋卿月迷离着双眼,远山眉轻轻蹙起,思量宋玉书的话。

    她吃了好多酒,现下脑子昏昏,总将眼前人错看。

    宋玉书有好几重影子,月光从海棠树枝的缝隙中漏下,树荫在他脸上投出斑驳的影子,他的脸有时就会变成柳无恙。

    可宋卿月清楚,柳无恙走了,她看到的只是宋玉书。

    宋玉书手掌轻轻贴在她微烫的脸上,体味着他奢求多年的温度,来自宋卿月的温度。

    他凤目灼灼,恋恋看着她迷离的眸子。

    两个人饮了三壶梨花春,也是真醉了,可他竭力将手指的力度放温柔,口齿吐清楚。

    “卿月,于上京漂泊十年,我想有个家了,我想与你共渡余生,想给你好日子过!”

    宋卿月本看着‘柳无恙’,听到这话,柳无恙又变回了宋玉书。

    她一惊,霍地站起身。

    宋玉书的手便从她脸上滑落。

    头一阵眩晕,她扶着额头,醉醺醺往屋子走,“表哥,我醉得厉害,都听你讲胡话了!”

    宋玉书晃摇着站起身,怔怔看她的背影。

    胡话?她只当他在讲胡话?

    宋卿月摇摇晃晃地走着,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她虽醉了,心中分外清醒。

    便宋玉书讲的是真话,她也只当作胡话。

    柳无恙走的前夜,来她房门前说宋玉书可堪托付,可她一直将宋玉书当哥哥,也从未想过宋玉书当真喜欢她。

    若宋玉书转换成另一个身份,她转不过这道弯,心中也别扭得紧。

    她紧张地想站起身,不想天和地都在跟她开玩笑。

    它们打着旋,跳着舞,让她爬不起,立不稳。

    身后,有酒气袭来,紧接着,她腰上一紧,被宋玉书挡腰抱起。

    宋玉书此前明明喝得双颊酡红,现在于她一望之下,竟然满脸苍白与落寞。

    宋玉书见她仰眸上望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惊恐与抗拒。

    他心倏地一痛,低眉看她道:“我确实将酒吃多了,也不记得说了什么胡话,你只当没听过便是!”

    将她抱入屋子,放到床上后,宋玉书将床幔扯下。

    “睡吧!一觉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玉书离开,将门轻轻带上。

    她无声于床上躺了许久,两眼放空,直到入了亥时末。

    翻身下床走到窗门,轻轻将窗扇推开一道缝……

    院中,孑然独坐于院中的宋玉书,背影被中秋的圆月拉得长长。

    他取了幞头放在石几上,披散着的满头青丝于夜风里飞扬,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没有停过。

    虽然要守孝三年,宋玉书却想提前在宋卿月心中钉下一根铆,免教人再占了她的心。

    看来,他还是心急了!

    ……

    翌日,宋卿月洗漱完才出屋子。

    宋玉书端着做好的粥饼往院内的石几走。

    海棠树结的果子青郁郁的,一些挂不住的果子夜里被风一吹,零落了一地。

    他将粥饼放到石几上,将落到几上的一枚果子拈起就放入口中。

    一咬后,酸涩得他皱了眉。

    “表哥!”宋卿月怯软一唤。

    宋玉书一转头看到她,随笑:“快过来吃饭!”

    见他笑得自若,宋卿月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二人安静吃完早膳,宋玉书便去了医馆。

    只她洗碗时,忽听医馆传来一阵莫名的嘈杂声。

    擦了擦手,想了想,她抓起伙房里的烧火棍就直奔医馆。

    才走到医馆的后门,便见堂内满是衣甲鲜明的府兵。

    宋玉书被呵令不动,僵立于当场。

    府兵驱散馆中候诊的妇人,又将馆中学徒轰出后,接着医馆当街门口身影一闪,闲闲跨入一人。

    其人头戴金丝织就的进贤冠子,两根垂缨晃入宋卿月眼帘,她立时心中一惊。

    安王-即墨云台?

    思量须臾,她闪到后门旁侧,决定先不露头。

    宋玉书见了,脸立时一沉,一掀袍子拜下,口中却无声。

    安王踱到他身前,垂首淡笑:“小郞中,又见面了呢!”

    “参见安王!”

    “来,起来说话!”

    安王伸出纤白的手,还未触及宋玉书,他已一提袍子起了身。

    未抬头便拱手:“不知安王驾临有何吩咐?”

    安王一掀袍子坐到诊案后的红木椅上,仰着身子笑道:“小郞中开的是医馆,孤自然是找小郞中看诊的。”

    宋玉书将面向转向他,拱手未收,“不知安王哪处抱恙?”

    安王将手伸向诊案上的腕枕,轻声:“来,摸摸孤不就知道了?”

    看向那只手,宋玉书修眉淡拧,转回诊案后落了座。

    伸出修长的四指,才按上安王的脉,安王便道:“可知我生的是何病?”

    宋玉书阖着双目体察脉象,低道:“安王稍待!”

    哪里,安王的手轻轻一翻,紧紧将宋玉书的手握住。

    他霍地启目,瞳孔轻震。

    安王身子朝前一俯,凑近他气息轻吐,“孤来告诉你,孤得的是相思病!一朝得见,寤寐思服!”

    宋玉书手似被烫到般猛地抽回,局促道:“小民只擅女科,只治女子,不治相思之症。”

    “哈哈哈……”

    轻笑数声后,安王纤纤玉手指绕上胸前的英络。

    语气魅惑道:“孤……可男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