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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博陵崔氏

    宋卿月愤慨转身。

    “我乃凡人一个,配不上那铺子与宅子,不要了!”

    非她不想要,确实是要不起。

    因二人间你来我往话说得密,东家一直没插上话干着急。

    见宋卿月变脸要走,忙朝她伸手撵了几步,“哎……小娘子!误会、误会!”

    见她停下才又道:“崔公子买的是另一处宅院,非是小娘子看中的铺子和院子!”

    “哦?”她一怔。

    “哦?”崔公子摇着扇子亦讶。

    东家怕二人不信,抬手一指铺子,“小娘子看中的,前后占地近两亩。”

    又指向铺子相邻的一座豪府深院,“崔公子相中的那一处,前后占地近二十亩,为本坊、本街最大的宅院。”

    宋卿月从那座豪府收回目光,长吁一口气,马上就变了脸。

    她向东家甜甜一笑:“那我便收回加钱的话。东家,铺子与宅子我要了!”

    见她变脸如此之快,崔公子有样学样:“如此,本公子也便收回加钱的话!”

    宋卿月不满这人满眼难掩的轻慢,酸他:“公子财大气粗,一出手就加一万贯,又何必似我这等妇人般小气算计?”

    崔公子摇着扇子一本正经道:“无论一贯还是一万贯,花出去都得听个响儿,既然你我没有竞争,多加一厘也是浪费!”

    东家尴尬一咳:“二位,鄙人也算家资丰盈,可没有哄抬二位的价!二位确定要买?”

    “要!”二人异口同声。

    “这样,小娘子回去拿来户籍文书找我。我先陪崔公子去立契,顺便再带崔公子再去观赡一回宅子,崔公子有请!”

    说完,东家很是恭敬伸手一引,将崔公子引向那处出售的豪府。

    崔公子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离去,宋卿月却烦上心头。

    她是拿着通关文书来的上京,可在上京买宅需去京兆府办理户籍。

    看来,又得去烦缠宋玉书了。

    好在回了杏芳馆,将买铺置宅一事同宋玉书讲了后,他也仅只是闷烦了一夜,次日便拉着她去京兆府办了户籍。

    上京毕竟是天子脚下,户籍管理严谨。

    非有持着上京户籍的亲友莫能办,好在宋玉书恩师早早为他办理了上京户籍。

    待宋卿月拿着新办的户籍,同东家去府衙办理过割后,她忍不住问:“那位崔公子是何方神圣?好大的手笔。”

    怨不得她好奇,上京屋宅价格奇高,尤以东市里坊最贵。

    许多京官终其一生未能存够积蓄置宅,崔公子却将三百多万贯轻轻松松拿出,想也非是寻常人家。

    东家笑道:“想来小娘子不知博陵崔氏!”

    博陵崔氏?她摇头。

    她不过一个临近边塞小城的小民,曾满心满眼全是晏元良,哪知什么南氏、北氏?

    “陇西八大家,除去当朝宰执沈相的沈氏,便是博陵崔氏名望最高。不过崔氏不入仕途,专做营生买卖,数百年积倾天之富,区区三百万贯算得了什么?”

    宋卿月了然一悟,无怪乎一见位崔公子便觉他满身铜臭味。

    遂后,宋卿月便忙了。

    她忙着去西市采买制香工具,请人装潢铺子,忙着整理铺子后面的院子。

    宋玉书索性歇了几日业,带着学徒们前前后后为她操持。

    站在长街上,当宋卿月看人将香坊牌匾挂上时,两只杏眸发出了璀璨光芒。

    香坊起名为“浮香辉月”。

    之所以起此名,是因某夜,她于坐卧房的窗户内,静看‘柳无恙’坐在院中整理入药的丁香。

    月似流银泻在‘柳无恙’身上,更兼满院飘溢丁香的芬芳……

    自‘柳无恙’走后,她怎么都挥不去那份望入魂、嗅入心的静?与美妙。

    一待牌匾挂好,立时有杏芳堂学徒点燃了鞭炮。

    她捂着耳朵开心地尖叫,躲着地上乱窜的炮串子,浓浓的硫磺烟火气息飘满长街。

    一辆紫金雕花的华贵车马从长街尽头驶来,停于崔公子购置的豪府前。车帘一掀,下来三位仆妇。

    仆妇于地上置好踏脚凳后,扶着车内一华服女子颤巍巍下得车来。

    不耐鞭炮气味,女子蹙起了眉头,朝香坊外欢跳尖叫的宋卿月望来。

    “端的是浮浪!”女子以帕掩鼻,满脸嫌弃,“早知改日入府好了!”

    “江娘子小心。”有仆妇叮嘱。

    女子望向那个仆妇,忿然问:“晏元良可说了何时见我?”

    仆妇指使人收起踏脚凳,搀上女子低道:“江娘子说话可要小心了。安王说了,世间再无晏元良,只有晏良人!”

    女子甩手挣开仆妇:“怎么,你仗着是安王府的人便给我脸色?别忘了,我叔父也是安王的幕宾!”

    “正因江大人是安王的幕宾,安王才送了这处宅子,江娘子当知感恩才是!”

    女子气冲冲往府门处走,“感恩?安王强留晏元、晏良人数月,我还不能求他一见了?”

    仆妇赔笑道:“大婚在即,当以礼行事,婚典未成,夫妻二人是不便相见的。”

    说完向众人使眼色,众人忙尽跟上。

    宋卿月被鞭炮吓到,便窜到宋玉书身后躲着,顺着眼风看到那处宅子迎来女眷入住。

    只她仅见女子背影,未见面貌。

    她顺口一问宋玉书:“表哥,你可听说过博陵崔氏”

    宋玉书正指挥人将牌匾往正里摆,随意道:“博陵崔氏?上唐第一富族豪商!”

    宋卿月好奇:“有多富?”

    宋玉书轻哂:“丝竹尽当时之选,疱膳穷水陆之珍……穷奢极欲之家!”

    宋卿月遂悠长一叹,无怪乎那位崔公子花三百万贯如洒轻露。

    香坊落成,后院也修修补补修葺一新,但宋玉书并未放她独身一人入住。

    虽东市多聚达官贵人,治安良好,宋玉书却依旧不放心。

    他待要宋卿月香坊开启赚了钱后,置几个仆妇才放心让她入住。

    宋卿月若搬去“浮香辉月”,他也必定搬过来住,杏芳堂后院便交由学徒们住。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位浮浪女将军时不时就来一顾,搅得他脸红心跳,心神不宁。

    卫女公子救得宋卿月一命,是天大的恩情,他不便甩脸给卫女公子看。

    若无宋卿月在场解围,指不定哪日,他就被那位女公子吃干抹净……

    宋卿月这些日子在各大香坊做调查,顺便物色有经验的老香工。

    于东阳城时,她清楚东阳官贵之家的喜好,但对上京流行的香品却不了解。

    香料香材精贵,为求货不空制、空出,每一文钱须花到刀刃上,她得为“浮香辉月”香坊定好香品。

    不幸的是,她在兴庆坊发现了另一家香坊。

    此香坊名为“盛隆香坊”,牌名简单,可坊内的陈设却毫不简单。

    店内香货经她一一瞧去,竟然与她家在东阳时制售的香品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