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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王府夜宴

    靖西王府夜里十分热闹,只苦了张常侍。

    从宫中回来后,正殿内大马金刀坐满了月泉将士,他忧宴庆筹备不周,更怨靖王未提前说道一声。

    开宴前,张常侍于膳房内指挥厨子们加食添菜,手指食架上一玉瓷酒瓶,“便是一会儿宴席上酒喝光了,这酒也不可上与那伙丘八。”

    酒是张常侍专为靖王备的,口感清冽,添有枢密院二使赠他的好东西。

    他讨要时,枢密二使闻听是给靖王下药,殷勤向他塞了满怀灵丹,说是效用妙极。

    厨子是皇帝派来靖王府的,诣在照料靖王身子,强其身壮其阳,以便为皇室添丁进口。

    时入酉时,王府正殿内酒菜上罢,夜宴开启。

    即墨江年叫来张常侍,要府中教坊司的女子当殿献舞,张常侍兴高采烈地应了。

    女子们的户籍已到手,今夜让她们于靖王面前露露脸,待靖王半醉之际再与其一壶妙酒助助兴,皇帝交与他的任务总算能如愿一二。

    殿中弦乐丝竹声如凤唳鹤鸣,舞若蹁跹惊鸿。教坊女子初次于靖王面前献舞,自是拿出了看家本事。

    当殿左右两排食案后,甲胄锃亮的将士坐得板板正正。

    虽起舞的美人颜足以勾魂,舞足以慑魄,却只敢眼观鼻,鼻观心,莫敢一望。

    即墨江年笑着站起身,举杯道:“大家举杯,满饮!”

    将士们齐刷刷起身,于金裂玉裂的甲胄碰撞声里,豪饮满杯。即墨江年殷勤领酒,将士们来者不拒。

    数轮酒下了肚,更兼靖王一改往昔严厉之色,将士们这才借着酒兴大了胆子,朝殿中起舞的女子们望去,遂一个个原形毕露,眼冒绿光。

    一宴不知时,将士们错过于闭门鼓前赶回北衙营地。

    即墨江年着赵正奇宣布,要将士们于这王府尽欢一月,以赏他们往昔于边关奋战之勇武。

    将士们自然开怀,于这王府里好吃好喝,还有美人起舞,莫说一月住一辈子都成。

    见即墨江年喝得脸色酡红,张常侍趁机从膳房取来加了料的玉瓷酒瓶,满斟一杯向他敬上。

    笑得乖巧问:“愿靖王今夜尽欢!不知靖王看中了哪位女子。”

    即墨江年接过酒,半笑不笑冲坐在身侧的赵正奇一招手,“来,给辛苦的张常侍看满一杯,本王敬他。”

    赵正奇立马从自己案上的酒壶里倒出一杯酒,笑吟吟递到张常侍手中。

    张常侍本怕从玉瓷酒瓶里倒酒,但见是赵正奇面前的酒,便双手一敬即墨江年,干脆地仰尽,还笑眯眯倒置酒杯颠了一颠。

    半夜宴散,赵正奇将醉酒的将士们安排在后殿,后罩楼下的济明院中。

    那后罩楼里住着的,正是来自教坊司的女子,只要她们一开窗,便能将楼下的济明院看得一清二楚。

    子夜,阖府陷入欢庆后的沉寂中,偏赵正奇满府乱窜,逃得分外辛苦。

    双颊潮红,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张常侍,两眼发直地撵着惊慌失措的赵正奇,死也要一亲赵正奇芳泽。

    靖王府寝宫内,即墨江年有了三分醉意,遣尽寝宫内的仆奴,栓好门,和衣倒在金丝楠木的大床上。

    他阖上双目,伸手轻抚床榻上新置的羽被锦衾,脑中想着宋卿月,一面遗憾她不在身边,一面遐想着红了脸。

    翌日,于震天的将士操练声里,即墨江年缓缓醒转。

    召来府奴为他穿戴好后,精神奕奕踱到济明院外,遥一抬头,见后罩楼的雕花窗户边挤满了看新奇的女子,他遂笑得意味深长。

    待到济明院的垂花拱门往内看,见赵正奇挂着两只黑眼圈,精赤着上身,带着一帮同样精赤着上身的将士们,苦哈哈在院中打拳操练。

    将士们皆是浑身健子肉的壮汉,盘条顺畅,个个蜂腰猿臂,自是养眼。

    只将士们一见即墨江年,立时不管赵正奇呵斥,冲上来乱纷纷诉苦,说是赵正奇没将他们当客人待。

    日子尚在二月里,大寒天的,晨练便晨练了,非逼他们脱成这般模样。

    即墨江年指了指不远处的后罩楼。将士们纷纷朝那雕花小楼上望去,等扫到窗口林立的倩影,立时热血沸腾,不觉冷了也不觉苦了,呼呵声一个比一个大起。

    即墨江年颀慰转身出了济明院,恰撞见满脸憔悴的张常侍。

    张常侍一见他,手捂了脸,委委屈屈地哭着跑开。

    即墨江年淡一挑眉,这般苦头,他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负了手踱出府门,上了去永安宫的马车。

    现身于永安宫内侍省枢密院,看着吊着胳膊,瘸着腿的二位枢密使,轻咳一声道:“将养得可好?”

    “承厚靖王厚爱,臣二人恢复得颇好!”

    他翻看了二人呈来的案牒,久久后才问:“崔家的信息,就这么些?”

    蔡佑良略一欠身答道:“早百年前,除却崔康时这支主血脉,旁系均换了别姓,所从行当无从查起。”

    他头也不抬又头:“晏元良呢?”

    石承贤应道:“此人于腊月十八辞了京兆府差事,臣等于他府宅外潜伏数日不见此人。”

    即墨江年眉目一敛,逃得可真是快。

    蔡佑良柔笑道:“大差不差的,应是藏身于安王府中。”

    即墨江年翻着案牒道,“你二人回头找点东西给本王。十年之内,旦有各大名仕贵姓之家犯事的案录,尽皆拿来呈与本王。”

    石承贤死水般的脸上终见活泛,冷声道:“臣会挑牵涉面最广的!”

    即墨江年抬头,定定盯着他看了看,“还当你是块石头,只懂得杀人。”

    石承贤拱了拱手,“靖王,臣是枢密正使!”

    言下之意自当是,他非为有勇无谋之辈,心机与本事高明过蔡佑良。

    蔡佑良飞吊的凤眼里笑容可掬:“人嘛,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狗也能有十年大运不是?”

    即墨江年点头频频,“说的是!”

    石承贤正色望他道:“靖王,你与那位宋娘子已被人盯上,出入小心!”

    虽已料到,但即墨江年依旧变了脸,收了案牒起身,他急出大殿,“晓了!你们查案去!”

    只他才走出内侍省不远,便见皇帝身边近侍吕德义-吕常侍远远奔来。

    近了他身,吕常侍躬身道:“靖王殿下,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