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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出发陇西

    即墨江年握了她的双手,将她手掌贴到脸上,“我明日要出发去陇西,崔康时在那里。”

    宋卿月敛尽羞窘,幽幽一叹,纤指轻抚即墨江年的脸,目光复杂轻声:“我一直想同崔康时认真谈一谈,可自从……”

    未出口的话,似一坨粘糊的糥团子,让她吐不出,咽不下。

    最后一次见崔康时,她原本可以将自己交给他,做他顺理成章的娘子,却没想即墨江年这道坎,崔康时过不去,她也不过去。

    无法忘记崔康时那日问她的话——“宋卿月,你想与他永以为好,却让我何以自处?”

    更无法忘记崔康时踽踽走出卧房,独行于积雪庭院的寂寥背影——她伤他很深!

    宋卿月便改了口,杏眸泛雾地问:“我能否与你同去?”

    即墨江年将她的手握住,眸色闪烁一避:“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去……倒会徒增变数。”

    这是男人之间的抗衡。

    崔康时不争即是为争,一言不发地离开,将他、将宋卿月架到名不正、言不顺的刑架之上。

    他也知晓,崔康时很喜欢宋卿月!

    为了她,崔康时发动商户罢市,亲敲文登鼓,亲上皇宫找到皇帝要说法,并将他置以一百杖刑罚。

    即墨江年那时便明白,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远非表面那般温润文雅。

    他更看了崔康时的案牍,愈加了解这么一个父母同时损命,十四岁便拉扯着三位幼弟独扛家族大业,并将家族营生做得风生水起的男人——非是寻常人!

    案牍上,更录有崔康时近两月的行迹与活动——他与崔康时,早晚是要再碰一碰的。

    缘起缘灭,皆因他的抢亲之举。若无他的抢亲,想必宋卿月与崔康时会过得颇为安宁与幸福。

    可于感情一事,由来讲不得什么礼让,他断不会将宋卿月让与崔康时。

    低头吻在宋卿月额头上,他拉过被子将她盖了,柔声:“再睡一会儿,待你睡饱了,我着人送你回去。”

    想到自己折腾了即墨江年一夜,宋卿月大方地朝身畔一支下巴,“你也眯会儿?”

    即墨江年一怔,须臾脱靴上榻,没敢掀开被衾,就和衣躺在了宋卿月身边。

    他试探着伸出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搂了,与她抵额相对,不稍时便入了梦乡。

    男子的呼吸粗重,宋卿月被他抵额搂着,于他温热的鼻息里,她先是假意入睡,待他睡着后才偷偷睁开眼,痴痴看他。

    即墨江年眉如墨染,聚而不散,鼻高如峦,鼻唇沟深深,线条分明的方唇轻抿,整张脸泛着诱人的俊朗之色……

    她轻叹,何德何能,她有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护着!

    轻轻掀开被子,她将一角被衾让与他覆住了腰,随之,体味着他带来的安稳,她便也入了梦乡。

    醒来后,不见即墨江年,他的亲卫赵正奇送她回的浮香辉月坊。

    赵正奇送回了宋卿月,转道去了畅春园,将鸣鹤先生暗地里接到了靖王府。

    ……

    出京的一辆普通马车上,即墨江年困意犹犯,偏车厢里太挤。

    他左一推石承贤,右一推蔡佑良,涩然道:“挪一挪,本王再眯一会儿!”

    二人便识趣换到两侧的凳条上,即墨江年手枕了头便侧躺到身下的凳条上。

    昨日在宫中,老皇帝要他将小命保住,留着回来供其驱使。

    眼下,老皇帝派出枢密院一百精锐,前后分了十波,远距离夹护他而行,看来果真怕他被人害死。

    前五波,一波十人,早他两个时辰出的上京,待他马车出京后,后面还有五波人随后跟来。

    一百位枢密院精锐个个都身手了得,惯干杀人掠货,绑架威胁的腌臜事。

    此去,他除了要见崔康时,更要摸清关陇各大门阀手中,到底私筹了多少人数的军队,老皇帝派给他的人正用得上手。

    行了半日,见他睡得熟,蔡佑良柔柔出声,“靖王,终南山到了。”

    即墨江年已睡饱,撑身坐起挑开窗幔远眺,及目之处苍山点翠,得见南山。

    终南山近身,再行一晚,便会翻越秦岭,其后一路便是陇西之地……

    宋卿月回到香坊,王伯在看顾香坊,只不见张伯。

    一回头便见张伯肩扛一袋米自街上回来,她张罗着让张伯将米放到伙房。

    张伯揭起袍襟抹着汗,嘀咕:“这年头是怎么了,什么都在涨价。这几年米价本就飞涨,今年一开年又就涨了两次价,还让不让人活了?”

    香坊的一应米面菜肉,皆是两位香工上杂市购买,伙食也是两位香工自行炊煮。

    她倒是不懂,便问了一声:“涨了多少?”

    张伯蹲下身子,解着米袋系绳道:“年前斗米六十文,年后涨至八十文,今日买米竟涨到了一百文!”

    宋卿月闻听,难免震惊了脸色。

    她给二位香工开的工钱,也不过一月三吊钱,若按这般算法,一月能买三十斗米。

    虽三十斗米不算少,但于这花销巨糜的上京城里,委实算不得什么。

    “可是这两年有什么灾情?”她闲闲一问。

    张伯抱起米袋往米缸里倒米,道:“江南一带,听说前两年确实有受过洪灾,许是正因如此!紧要的是,不止米涨价啊,任啥都涨!”

    “莫不是有什么妖精在兴风作浪?”她胡诌后又笑道,“我看,这工钱也当涨上一涨了!”

    张伯回头错愕看她,“这、这,小老儿就是闲说说,不是这意思!”

    宋卿月搭手将米袋里的米同他倒尽,笑道:“我是这意思!你看这香坊,里里外外都是你与王伯操持,早当涨二位工钱了。”

    拍着手,她出了伙房一入香坊,便见宋玉书不知何时来了,正阴沉着脸在坊厅内等她。

    一见她于门口露面,走近她恼道:“王伯说,你昨日去了我那杏芳堂?宋卿月,一夜未归,你倒是去了何处?”

    宋卿月霎时红了脸,低头越过他,嗫嚅道:“去的靖、靖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