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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泼妇打架

    夜里秋雨哗哗,秋雷隆隆,宋卿月被吵得在榻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睡着已是雷歇雨住之后。

    一场秋雨一场寒,待日头高照,不过一夜,清晨便不复躁热。

    院中的木芙蓉倒是开得很好,花朵未被雨打风吹去,反倒花瓣上啜满雨露,鲜淋淋煞是爱人。

    宋卿月是被院中的吵嚷声音闹醒的。

    她自榻上撑起身子,见刘喜翠走到花窗前,推开一扇窗扇往外探看。

    从安王府回来后,一直是刘喜翠服侍她坐卧起居,无须过问便知,是崔康时遣来照顾她的婢女。

    她见刘喜翠朝窗外看得出神,便下榻趿鞋,懒洋洋问:“院外是谁人在吵?”

    “不速之客!”刘喜翠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不速之客?宋卿月手上懒整着发丝,走到刘喜翠身边,倾了半个身子望出去。

    院中多了许多护卫打扮的人……

    护卫群中是一顶八人抬的宽大步辇。步辇漆红描翠的辇身,金灿灿的宝盖,红纱四罩了辇围。

    影影绰绰的红纱内半卧半躺着一人,其人正娇声命令,“地湿,不得落辇!”

    声音很是慵懒,却透着位尊者自上而下的淡漠。

    护卫们齐齐应了,“遵命,沈娘子!”

    步辇上,一只嫩白如玉的手掀开红色纱幔——原是个女子。

    女子脸如玉月将满,生着一双眼尾飞吊的狐狸眼,鼻纤而翘,嘴小而圆,红润饱满。

    以宋卿月品来,为不可多得的美人,很是娇艳。

    女子眼波分花拂柳般于院中四处流览,眼风凌厉,高傲得纤尘不染。

    须臾,她对上了花窗内宋卿月的眼睛。

    宋卿月不识得此人,不过,她将崔家的人也认得不多,便冲女子微一欠首。

    女子眼波滑过她,身子一震,面色惊愕,复又眼波凌厉地挪回她脸上……

    从其弹指一息的表情里,宋卿月看到了难以置信,恐惧,还厌恶!

    钟离从花楼里匆匆出来,于女子的步辇前拱手道:“沈娘子,主君今日也不便见客,还请改日再来。”

    女子置若罔闻,眼神直勾勾看着宋卿月,直接从步辇上滑下,抬起玉手一指,直指宋卿月方向。

    有护卫忙来将女子身后长长的裙摆提起,亦有人忙抱来数卷红色毡毯,于女子身前铺展。

    红毯一面铺展,女子一面朝她直行,金丝彩线织就的白底牡丹花长裙,于红毯上曳得长长。

    察觉不妙,钟离警觉跟上女子,拱着手问:“沈娘子何去?”

    女子纤指再指宋卿月,眼神直勾勾问:“她是谁?”

    钟离顺着女子手指方向一望,待看到花窗内一脸深思的宋卿月,便轻声:“宋娘子!”

    女子嘴角噙了冷笑,“主君从我伯祖手中接回的……便是此人?”

    钟离嗫嚅须臾,颔首:“正是!”

    院子不大,女子声音清越,宋卿月听得一清二楚。

    她便打算同这位陌生的女子见一见礼,才转到屋门前,红毯已铺到门口,女子的身影亦至。

    香风袭来,紧接着,女子微凉的手一把抓紧了她的腕子。

    五指纤纤,偏却如勾如爪子,捏得她腕子生疼。

    笑容倩然,偏却一双媚色浮露的狐狸眼,烔烔于她身上遍扫。

    声音娇柔,偏却字字句句寒森。

    “我守了平安七年,他却娶了李慕儿。李慕儿死了,我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听他又在京城娶了个俏极了李慕儿的你。”

    宋卿月本挤出一脸堆笑,闻听笑意便僵在脸上。

    女子气息凌厉,浑身上下流溢着对她毫不掩饰的敌意。

    便冷了眼风问:“所以呢?”

    “所以,眼下你落到了我的手里……”女子皮笑肉不笑,“好得很、妙得很呐!”

    虽宋卿月尚摸不着头脑,但委实不喜被人如此挑衅,便刻薄道:“你喜欢了平安七年?可真不容易!可惜平安从未提起过你,姑娘芳名?”

    说完,她大力将手从女子手中一扯抽出,将女子身子带得一晃。

    女子冷笑着,嫌脏似地拍着手,挑着嘴角道:“沈安青!既然有缘做姐妹,我们来日方长!”

    威胁她?宋卿月一蹙远山眉。

    她慢条斯理从袖兜里出帕子,也嫌脏似地擦着腕子,一转身道:“今日还真是晦气,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撞上。”

    才走了一步,她头顶的发髻便是一紧。

    沈安青的手从后面揪住了她的发髻,又重重一扯,将她倒扯着拉到怀里。

    逼近她的脸,沈安青笑意寒森。

    “来了定州、来了博陵,还敢与我叫板……便当开开你的狗眼,好生认识认识我沈安青!”

    宋卿月只呆了一瞬,反手一把揪上了沈安青的发髻。

    活了二十二年,她还未与女人打过架,尤其为男人“争风吃醋”、泼妇般地打架。

    架打得有些冤枉,有些莫名其妙,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女子的尖叫声随之于院中荡开。

    沈安青的尖叫声长而凌厉,手上不示弱;宋卿月的尖叫声也不低,亦不手软。

    未待二人抓扯几下,一声清喝声响起。

    “沈安青,住手!”

    随之,崔府的护卫们从花楼内急急冲出,上来将抓扯成一团的二人分开。

    蓬乱着头发,喘着粗气,宋卿月目光过众人的身影,见崔康时竟然被人抬下了楼。

    他坐在毂车上,头上戴着银丝缠织的鹊尾长冠,身着月白色金丝忍冬花袍子,面色不虞。

    他身后,是一脸紧张的钟离,钟离推着毂车,往宋卿月这边而来。

    崔康时目光落向宋卿月,见她被扯得披头散发,累得脸红耳赤,圆眸沉沉一敛。

    移目光向沈安青,他远远便不悦道:“道你当真是来看我,却是来我府上撒泼!”

    沈安青立在原地,喘着粗气顿了须臾,忽嘤声一哭,朝他跑去。

    止步于毂车前,沈安青蹲下身子,伏首于他膝头,哭得委屈。

    “我、我本道去向姐姐见个礼,哪知表明身份后,姐姐出言不逊,还出手打人……”

    崔康时目光下垂,微蹙着眉头淡声:“起来吧,你压着我的伤腿了!”

    沈安青抽了抽鼻子,虽依言站起身,却倾身搂住他肩头,半个身子挤入他怀里。

    “你我亲事已定,我心头挂念得紧,好不容易来看你一回,却被姐姐妒恨……”

    宋卿月喘着粗气,抱着膀子,被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气笑了。

    妨恨?这话从何说起?

    只是……崔康时又将有亲事?

    她乐见崔康时有爱,有人疼……可却是这样的女子?

    她目光同情地看向崔康时。

    崔康时将沈安青轻轻推开,眼晴看着她,话却是向沈安青说的。

    “既然要嫁进我崔家,安青便不应在姐姐的面前,这般放肆无礼!”

    沈安青僵硬地站直了腰身,缓声淡淡:“康时哥哥与我伯祖说好的,我嫁过来是做平妻的!”

    “平妻也当讲一讲先来后到,论一论年纪大小!”

    说完,他朝宋卿月招手,语气亲昵得让宋卿月错愕了脸色。

    “月儿过来,为夫看看,可有伤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