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胜又问“那乌霞…”
乌辰压低声音，“死不了，但也不好过。这毒发作起来，就像骨髓里有虫子在啃咬，细细密密的钻心疼…”
每说一句，他的牙关就会紧上几分。
闻言，向胜有些不可置信，“什么？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乌辰没说话，只是攥紧拳头，眼里晕满痛苦。
陈舒冰冷开口，“之前的那支探索队，只有他活下来。”
她冷冷说完，又往火堆扔了个桌腿。
几人识趣没再问，应该说他们现在谁管得了谁，残的残，死的死，再聊只剩揭伤口了。
向胜自觉转移话题，“你们说，刚刚那场地震是什么情况？”
虽然他被酸水腐蚀毁容，但及时吸收能量，一没残疾，二没中毒，是几人中精神最好的。
林泉抿唇干巴巴道，“古城塌了。”
几人顿时一惊，宋彬不解看他，“你怎么知道？”
林泉憨厚拍拍胸脯，“宋哥，我是这座山养大的，方位辨别功夫还是有的。发出巨响的位置就是古城那儿。”
“所以…如果我们没逃，真的会被野兽群包饺子？乌辰，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说罢，向胜挪了挪屁股，拍拍乌辰肩膀，表示无声感谢。
其他人也都低下头，不知是羞愧还是沉思。
向胜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说的却是既定事实。
他们没有立场埋怨乌辰，毕竟逃难前，他就说过，这是一场赌命的行动。
伤亡在所难免…
一时间，火堆旁，只剩下燃烧木柴的噼里啪啦声。
火苗摇曳，橘色温暖洒在众人身上，驱散雨后的潮气。
☆
第二天
天晴云白，山青风暖。
聚在空地上的幸存者，大多沉沉睡着，指尖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迹。
只有零星几人，无神枯坐着，如一座座木雕。
而温暖的火堆已灭，只剩一堆焦黑木炭。
宁烟简单收拾完，顶着黑眼圈走进车厢，看见这一幕后，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她昨天还是没忍住，将详情仔细翻了一遍，结果当晚，她就用噩梦体验了一番逃难。
从出发截止到昨天，他们一共遭遇17次袭击，平均每天至少3次，而且野兽种类越来越多。
真的，足够她轮回18次。
而中毒那次，是在第二天。
逃难队伍被蛇鼠虫蚁、蜈蚣、嗜血植物、以及一些毒蘑菇包围，还没来得及反抗，死亡人数已经超500。
也是这时，众人才发现，躲在淡蓝色雾气里的人，居然安然无恙，所有野兽都会无视他们。
而且，人还都活蹦乱跳的。
他们以为是救命稻草，为了活命，大半人争先恐后冲进雾里。
还有些人，明知不正常却也没得选。
但也有人坚定选择战斗，哪怕是断手断脚…
最后，不是人类胜利，而是野兽群自愿退走的。
据她猜测，大概是因为毒雾散开，对那些野兽有威胁，它们忌惮才会退走。
果然，她翻到详情，那淡蓝色雾气，是一种菌类的孢子。
任何血肉体，只要吸入这些细微的孢子，它就会生出菌丝，死死扎根。
时不时释放点毒素，不会要命，但整个人都会被毒液浸泡，痛苦且无解。
宁烟根本想象不到，那些人在劫后余生时，发现自己身中无解剧毒，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毒。
她收回眼神，深深叹口气，准备随便垫吧一口。
小苗精神抖擞走出，跟她打招呼，“老板，早上好！”
说完，径直坐进营业区。
见她雀跃的样子，宁烟点头“早好，加油干！”
珍惜仅有的几天热闹时光吧。
摆摊动静并不大，但那些清醒的人显然一直在等，用餐区刚放好，已经有人走近下单。
这次，为首的是那批熟客。
宁烟目光扫过几人，除了宋青没事，其他人比昨天看到的还惨。
陈舒顶着绷带，平静看着她，“老板，餐车会一直在这儿么？”
宁烟犹豫一下，“嗯…暂时会在。”
陈舒随意点头，拐到窗口排队。
宁烟则蹙眉，这次结局好像少点什么。
宁：兔管呐，结局不是达成了么？什么等级，能装自助机么？
【兔管：这批幸存者没有未来，不符合放置自助机条件。】
宁：什么叫没有未来？
【兔管：字面意思，无前景、无后代、无未来。检测到80％的人，细胞均被污染，将于30天内死亡。】
宁：不是说不要命么？
【兔管：毒素积累，痛苦也会翻倍，承受不住会选择自我了结。】
宁：…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半条命逃出深山，剩下半条命在这等死。
【兔管：既定结局，无法更改。】
宁：那不是还有没中毒的人么？怎么算没有未来？
【兔管：剩余320人，不满足自助机放置最低条件。】
宁烟默然，继续掰扯无甚用处，因为她也没办法干涉。
她看着外面空地，神色复杂，睡醒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强打精神排队。
宁：既然是死局，为什么还要来见证？
【兔管：人类破坏山体建造古城，驱赶残害森林生物，这是应有的惩罚。】
宁：…可，做事的也不是这些人啊？
利欲熏心之人的错，却要让上千人背债，这不公平。
【兔管：宿主，您无法干涉结局。】
好吧，不干涉，她也没准备干涉，就是觉得这么多人命，替别人买账，有点冤。
“唉~”
小苗听到她叹气，歪头问，“老板，怎么了？”
宁烟摇摇头，缓声道，“没事，好好招呼客人。”
突然，她又想到什么。
宁：兔管，那地图什么时候解锁？
【兔管：今晚24:00准时解锁，请宿主安心等待。】
宁：哦，真的没漏洞能钻？
【兔管：……】
见它沉默，宁烟瘪瘪嘴。
昨天那场雷雨，洗净茫茫白雾，湛蓝天空下一片苍绿，远处看着像一幅油画。
旭日升起，和煦的日光穿过树梢密叶，撒在地面，让人心旷神怡，心生希冀。
而这美景下，却是卡着倒计时的千条生命。
宁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