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从一所监狱，转移到了另一所监狱？”
李沐沐刚从车上跳下来，就听到温斯蒂在下面吐槽。
又回来了呀。
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她心中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确实是恍如隔世了（字面意义）。
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在上一次。
和记忆中的画面完全重合，她甚至能够闻到旁边医院大楼里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清楚地记得哪个床的病人伤势严重。还有食堂门口升腾的水蒸气，里面混合了各种早点的味道，令人食欲大开。
自己好像刚刚离开没多久的样子。
她并不知晓奥林匹斯号的最终结局，因为在那之前，她和温斯蒂就被送回到了现世。
在军舰的护送之下，寰宇号平安抵达江户港——船上的乘客被以爆发传染病的借口集中隔离起来，耽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重新踏上航程。
江户那边的伙食标准是真的不怎么样，连猪排饭都不给准备，一日三餐都是大酱汤……啊不对，味增汤，腌大根配白米饭。
李沐沐吃得很抑郁。
吃大米饭可能会有人觉得奢侈，但在这个环太平洋贸易繁荣兴盛的时代，大米的价格其实一点都不贵。甚至在几十年前就有某位联邦贵族囤低价大米囤到破产的笑话。
得益于国际贸易的繁荣，天门市的大米价格甚至比本地的高粱小米还便宜。
当然只要你愿意钱，也不是吃不到江户本地特色的生鱼刺身料理。
李沐沐怕有寄生虫，没敢尝试。温斯蒂倒是很感兴趣，也被她严厉制止。
到最后俩人偷溜出去，在港口的店铺买了几次和菓子。
江户的菓子和天门的馃子读音不同，但大体指代的意思是一样的，就是点心。
比较出名的就是煎饼和羊羹。
但江户的煎饼和天门的煎饼，就不是同一个物种了。江户的煎饼更类似于饼干一类的食物。
终于结束隔离期，坐上船抵达天门。大部分的乘客都得到了入境许可，可以自由离开，但包括李沐沐一家人在内的一小部分乘客，却被荷枪实弹的军人包围，直接押送到了特务局。
一路上大家心中都是忐忑不安，气氛十分压抑。
只有李沐沐心情爽朗。
俺上面是有银儿的啊！
只是不知道特务局这边，有多少人保留了时空回溯之前的记忆。
下车之后趁着没有人注意，她就趁机拉住一名灰军装小声问道：“大哥哥，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总务科的顾玉枝，顾大姐吗？我想跟她见一面。”
其实李沐沐更熟悉的是拉着自己去缝伤口的那位医生，只不过当时忙得要死，根本没顾得上问人家姓名，而且都戴着口罩，也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
不过看对方发号施令的样子，最低也得是个主任级别的大佬，只要听声音李沐沐就能找到人。
灰军装犹豫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都被押送进了特务局内部的招待所。
…………
慕玉明走进办公室，看到一名身穿军大衣，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坐在办公桌后，低头阅读着手里的档案卷宗。
他的视线在桌上那枚青色蟠龙玉佩上不着痕迹地一扫而过。
“坐。”
乔弘毅抬手示意。
等到慕玉明坐下来，他直接将手边的那枚玉佩推了过去。
“慕玉明先生对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门市特务局情报科科长乔弘毅，以及……前朝锦衣暗卫资料档案的接收负责人。”
“你应该知道，前朝皇帝退位之后，与新政府和平过渡交接。锦衣卫衙门被裁撤之后，原来的档案资料也没有销毁，而是转交给其他几个相关部门接手。其中锦衣暗卫，尤其是被派往国外的那批锦衣暗卫的人事档案，是由我们特务局来接收的。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伱的直属领导。”
慕玉明无奈道：“朝廷都没了，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那都是我父亲那一辈人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乔弘毅没有理会他的推托之词，直接开口道：“日月星辰，斗转星宿。”
“寒来暑往，四海八荒。”
说完这句话，慕玉明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隐藏在金丝眼镜片下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信物，正确。
暗语，正确。
乔弘毅伸出手笑道：“欢迎回家，剑穗同志。”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随即收回。
“我们那时候并没有同志这个说法，直接称呼我本名就好。”
慕玉明摘下金丝眼镜，叠好放进胸前口袋，郑重地看向乔弘毅：“需要我做什么？”
乔弘毅点头道：“先向我汇报一下你这次回来的真实意图吧，按照原定计划，你应该在海外继续长期潜伏，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回国？”
慕玉明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接受四海商会元老董事会
“黄公子？黄十三？”
乔弘毅皱眉道：“她怎么会注意到你？”
慕玉明耸肩道：“慕王府远房分支，前朝余孽，中产阶级，有家有业，性格老实，软弱可欺——这种人设难道不是最容易被注意到，最容易被拿捏，被培训成间谍的吗？”
确实很有道理。
乔弘毅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追问道：“她要你刺探哪方面的情报？”
“主要是新政府推行的各方面政策，以及具体的推行进度。”
慕玉明正色说道：“国外的局势这些年来很不稳定，只在北美这边就经历了三次大规模的时空动荡，历史线乱得一塌糊涂。除了赛弗市有海外冥府的锚定，情况还算是好一点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人间地狱。”
“你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四海商会那边只能摸着国内过河。说来可笑，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我这次回来，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软硬兼施逼着我给他们打探情报。”
“如果我愿意的话，至少能领四份工资。”
“还有……”
慕玉明抬起头看了乔弘毅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乔长官，你有点太大意了，在跟我谈话之前，你应该先对我进行鉴别，确定我是不是本人，或者是不是我本人的思想和语言。也许我早就真心投靠了四海商会，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都是在博取你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