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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前尘往事

    最开始时,她只是想实验一下那个偶然中得到的技艺的可行性,于是尝试着做了个试作品。

    那神秘技艺果真神奇,她真的创造出了与真实生命体无二的精巧人偶。

    在她的计划里,这个最初的人偶在诞生时就已经完成了全部使命,于是毁灭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将他命名为“试做”就足以表达出她的想法。

    但是随着少年逐步在她手底下成型,躯体的每一处都由她捏造,她望着那个面庞与她极为相似的少年,有时也会恍惚她真的多了个孩子。或许他一睁眼,便会唤自己“母亲”。

    神子知道的话,大抵会笑话她的吧。

    于是她忍不住开始倾注心血,将百般武艺尽数相授,取下自己的头发为少年续上,无处不精心,亦在他后颈画上了属于雷神的印记。

    就这样让他继任雷神之位也不错,最初的心血为何不能成为最高之作?

    最后的步骤是注入灵魂,如果成功了,这个少年将验证这个技艺,也将传承她的意志。

    稻妻就交给你了。

    她抚摸着他的头顶,静静看着最后步骤的逐步完成,眼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迷茫。

    稻妻的永恒啊……看起来真是无法完成的愿景,但既然是姐姐的心愿,那么她将会不惜代价的实现。但是姐姐,如果没有你,谁又能为我指引方向呢?这世上终究只剩我自己了啊。

    雷电影看着少年闭着眼,与她有八分相似的面庞,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情感,如释重负?还是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难过呢?

    待最后一个步骤完成,少年果真缓缓睁眼,露出那双充满生机的紫眸,这样一看,他们果然更像了。

    “母亲。”少年的眼带着孺慕之情,轻声唤道。

    她沉默的看着他,又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眼里带着大计有了进展的轻快,却又蕴含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痛苦。

    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看出了制作出自己神明一直隐藏的深刻痛苦……

    他哭了。像是带着双份的苦痛一样。

    大滴的泪水从他眼眶中酝酿而出,接连不断的砸到地上,打湿了她为他准备的衣裳。

    “抱歉,母亲。”他举起袖子试图拭去那些泪珠,却抵挡不住它们源源不断的冒出,于是他再次重复,“抱歉,母亲。”

    却不知道,他的造物主,他的神明,他的母亲,她的眼神已经逐渐冰冷。

    哭泣,不应该出现在魔神身上。

    她从未哭过。

    庇佑凡人被崇神侵蚀,她没有哭;友人接连逝世,她没有哭;就连姐姐的噩耗传来,她也仅仅是怔愣了一会……

    或许是早有预料吧,姐姐连梦想一心都没带走,就这样放在她的枕边。魔神注定背负痛苦前行,向上的路总是冰冷,失去亲友带来的磨损太过深刻,只有足够冷情才能走得更远。

    哭泣之神怎能背负稻妻永恒大愿……

    她放弃了。

    为了稻妻,也是为了面前这个少年。神明之座太过冰冷,他不适合。

    就按照最初的设想吧,把他当做试作品,她应当创造出一个冷酷公正,永远理智的守护者,还在哭泣的他实在担不起她的夙愿。

    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执行,即使是亲手了结自己刚诞生不久的生命。

    可她没有。

    还在哭泣的少年眼神瞬间没了生息,带着光亮的紫眸黯淡下来,被她沉默的托起无力的身躯。

    “哎呀呀,居然真的成功了吗?”神子进来,看了眼被抱在怀中的少年,眼睛眯了眯,可惜当时的她并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要直接废弃掉吗?”神子问。

    “……”她应当答“是”,毕竟他的使命早已完成,他的作用也仅限于此,这符合她一开始的设想。

    她开口道:“不。”

    也许是日夜倾尽心血的雕琢,也许是不忍作品被白白毁掉……也许亦是因为少年现世时的那声“母亲”。

    这是她第一次不敢问自己的心。

    她拒绝了。

    “封印在借景之馆罢。”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此决定了少年的去向。

    ……

    或许是来自天空的视线太过明显,少年居然拨开挡在他身前守护他的人墙,径直朝外走去。

    “执行官大人!”

    愚人众士兵想要继续挡在他面前,以免他受到随时可能劈下的雷暴过攻击。

    “嘁,我还没弱到需要你们保护,自作多情。”少年一转斗笠,斜了那些试图上前的士兵一眼,“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快点跑吧,或许还能多活一会。”

    他摆摆手,双手插兜的走出去,给他们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走!”一个愚人众小队长咬咬牙,下令道。

    “可是……”愚人众士兵犹豫不决,“执行官大人让我们护住他……”

    他们谁都清楚,他们只不过是可以随时补充的炮灰,而执行官不同,他们每一个都是愚人众的底蕴。

    “这也是执行官大人的命令!”小队长闷头就走,“你想抗命吗?”

    “是!”

    ……

    听着身后匆匆而去的脚步声,少年再次冷笑出声,他抬起头看天,眼神居然就这样与雷电影直直对上。

    “很久不见,雷神。”他无声的启唇,眼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

    他这样与雷电影记忆中的少年实在相差甚远,雷电影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皱着眉直视着他,手中雷光熄灭。

    “哇哦,那是谁?”温迪探下头,看着那个居然敢顶着雷电出现的少年。

    “如果记载的没错,这个特征……那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钟离为其解答。

    “第六席就敢这样吗?怪不得说前三席能比肩神明,让我试试!”温迪保持着靠着钟离的歪斜姿势,漫不经心的召唤弓箭射出一箭,瞬间在地上形成巨大龙卷,裹挟着风刃将少年包裹。

    “确实有点东西。”

    少年精准的避开所有风刃,还能空出一只手捂住被狂风吹得倒斜的斗笠,避免斗笠被吹飞。

    风逐渐扩散,沾染到空气中的水与残余的雷电,青色的风被染上蓝与紫的色彩,感电反应不断触发。

    感电伤害比起风刃更加难躲,少年干脆不管不顾,任由雷电在身上乱窜。

    “老钟给他整个活!”温迪一拍钟离,“上天星!但是往旁边点扔,别一下砸没了。”

    “整什么活?让我也参与下。”白宵终于得空上来了,她收起用来加速升天的翅膀,踩在风上与他们一起探头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