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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佛慈悲

    柳风静心炼化黑虎丹药力时,虫谷东面山腰上的巨响,并未持续多久。

    山壁下的众人看去,视线中二十余药奴爬出石洞,顺着山体往下,重新投入到下方石窟内。

    沈玉书扫了眼药奴数量,内心不由吃了一惊:“折损了十余具一品药奴,两具二品药奴也没了,来人实力恐怕是二境圆满,陆槐本人多半也受了伤。”

    此时,其余几名蛊师还未动身,陆瑶先一步登山而上。

    她刚到山腰上的石洞口,一老者身影出现在洞口前,其面貌与陆槐有七八分相似,正是陆丰。

    陆瑶上下打量一眼,发现自己这位二叔颇有些狼狈。

    陆丰双手染血,左胸和右腿上皆带有伤势,这一战之激烈出乎陆瑶的意料。

    “二叔和我爹都没事吧?”

    “无事,都散了吧。”

    “明日你等几名一世蛊师启程前往曲家村,虫谷有我与你爹在,出不了事。”……

    这叔侄俩在此交谈时,山脚下的陈景面色沉重,目光落在余牙的尸身上。

    那具被青雕啄开心口的尸体,距山腰并不远,陆丰一眼便能发现,却不曾在那具尸身上多停留一眼。

    这时,一娇小身影连蹦带跳而来。

    “师弟,我来迟了一步。”周婉与沉着脸的陈景恰恰相反,她的心情颇为愉快。

    “大师姐,余师弟没了。”陈景低声道。

    周婉小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没有柳风那般目力,还真不知余师弟丢了小命。

    正要说些什么时,陆瑶高挑的身影走了下来。

    “我等六人,明日启程前往曲家村。”她此刻气势逼人,俨然带上了吩咐的语气。

    陆槐是她阿爹,陆丰是她二叔,算起来在场其余蛊师皆是她陆家的人。

    有了此次的经历,她认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可谓是无半点忠诚之心可言。

    “那我等先回去准备一二,小姐,告辞。”

    “先行一步。”

    “告辞。”……

    面对陆瑶高高在上的姿态,除了沈玉书还能有个笑脸外,其余三人的脸色皆有些难看,敷衍一声后转身便走。

    从蛊童到蛊师,他们能在群“蛊”之中脱颖而出,不可谓不优秀。

    换做二世蛊师对他们摆脸色,他们还能忍受,可陆瑶与他们同为一世蛊师,年纪也相仿,岂会叫他们心服口服。

    冷冷看了眼四人离去的背影,陆瑶回身遥望东面山腰,美眸中哪里有半点之前对柳风的亲昵之色,尽是寒意。

    她那位柳师弟说是回去歇息,可直到现在也不曾过来一趟。

    ……

    西同府,阳原县。

    腊月后天寒地冻,一座县城不算大,可硬是挤入了过五千之数的流民。

    加上原本流落街头的乞丐,这样一来,县城内几乎随处可见乞讨之人。

    无怪流民和乞丐聚到城内,实在是冬日里别无他路,只有了乞讨这一条活路。

    “老爷,求您赏口吃的。”

    “祝掌柜的发财,给一碗粥吧,孩儿受不住饿啊。”

    “没有吃的,不要的旧衣裳也行。”

    繁华地带的街道上,一眼望去,挨家挨户的店铺前都站着乞儿和流民。

    在他们苟延求活之时,两方人马在县城内横冲直闯。

    其中一方是官府的捕快,人数足有近五百人,是整个阳原县能调动的大半捕快。

    这些捕快气势汹汹,手里各自拿着一张画像,在城内搜捕逃犯之时,顺手在各要道上张贴上了官府的悬赏告示。

    四周的百姓一拥而上,告示上的赏金之高令他们纷纷咂舌,不由看向了官府缉拿之人。

    “听说县老爷的公子遭了毒手,下此辣手的是个喜好男色的采贼。”

    “采贼采那位大老爷家的公子?见鬼了,你看画像上分明是个女子。”

    “放屁,早些天就有人在城内见过此人,传言说是一名男蛊师,长得却是女子面貌。”

    百姓们议论纷纷时,街道上另一方人马也在搜人。

    大帮习武之人当中,也有修道门功法之人,如此一帮凶人聚在一起,附近一带还真没几人敢惹。

    就是这样一个地头蛇帮派,他们二当家只因与一名过路蛊师冲突,当夜便毒发丧了命。

    “狗娘养的,弟兄们给我搜。”

    “每隔上两年总有蛊师过来,上头的官府早该派人来铲了曲家村的虫巢,省得那帮人路过闹事。”

    “这是那人的画像,大当家的下令,有此人消息者赏虎骨膏十斤,斩此人头颅者赏养髓丹两盒。”

    一行人骑乘高头大马,时不时挥鞭抽打路边的流民,权当泄愤。

    县城内,一官府一帮派,两帮人马就这般在县城内各忙各的,互不干涉。

    因蛊师的到来,这个临近曲家村的县城,隔两年便要热闹上一次。

    而事实上,近日蛊师在阳原县闹出的祸事远不止于此,大人物家出了事自是闹得沸沸扬扬,小人物身上的祸事却少有人提及。

    漫漫长街上,时不时有快马疾驰而过,吓得街道两旁的流民和乞儿胆战心惊。

    在这些乞讨之人当中,有一僧人身影与众不同,此人面貌俊朗,白色僧衣纤尘不染。

    这年轻僧人身后还跟着十来名乞儿,年纪都不大,还是些孩童。

    “贫僧观真,施主,结个善缘如何?”

    比起同样在乞讨的乞儿和流民,这法号为“观真”的僧人收获颇丰,给干粮、饭食的有,给碎银子的也有,甚至还有妇人对他嘘寒问暖,要送上袍。

    得到诸多施舍后,僧人观真分毫不留。他一件件、一样样,吃用之物,全数分给了跟在他身后的乞儿。

    可是分着分着,那十几名年纪不大的孩童居然面露怨恨,抄起砖瓦朝他身上砸,更有捡拾街边狗屎往他脸上扔的。

    “只给我这一块碎银子?还不够我回去交代的。”

    “他分到四个馒头,我才三个,伱去给我再讨一个来。”

    “死秃子,快去死啊。”……

    所有抛向观真的杂物,无一例外皆被弹开。

    他眼底阴暗一闪而逝,看过这些稚童面孔上的怨恨之色,口中唱了声佛号:“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