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热带丛林的深处,宽大肥厚的灌木枝叶已呈深绿色,洒落大团大团的阴影。
四周还有高达七十多米的巨树环绕。
如此天然的伪装,也让得此处搭建的数十座原始茅草屋难以为外界察觉。
此时的时间已经临近黄昏,正常来说,本应是休憩的时间了。
但伴随着一些细碎的响动,这些沉寂的茅草屋中竟然开始陆续走出大量的人影。
这些人的皮肤黝黑粗糙,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织物蔽体,但身型很是高大强壮。
而且他们基本在身上都有一些装饰用的小挂件。
有的是野兽的牙齿,犄角,皮毛,亦或者飞禽的羽毛所制造,还算是正常。
而有的挂件则有些骇人。
那些气息格外凶悍的男人腰间往往挂着白森森的骷髅头,脖子有用十几根指骨串联而成的项链。
这些让人发毛的饰品似乎在此地象征着强大和地位。
但凡是拥有人骨制品的男人走在路上。
只要呼喝着发出怪叫,就能让前方挡路者忙不迭的避开,根本不敢阻拦。
若是有白鸦联邦的人文学家在此。
恐怕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位于赤道附近,热带地区的食人族生番惯常的打扮和风俗。
就在这时,这个很明显是食人族生番建造的原始部落里。
却有两个穿着白鸦联邦现代服饰的人影,从一间极其简陋的茅草屋中走了出来。
这两人乃是一男一女,其气质特殊,出现在这种地方,让人感觉很不协调。
而他们便是叛离了白鸟基金会,从五位院长级御鬼者手下逃脱的拉媞珐和查尔斯。
“唉,白天睡觉的时候,似乎有一条毒蜈蚣爬进我耳朵里了。”
“这可一点也不优雅!”
查尔斯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西装的衣领。
紧接着脖颈咔嚓一声。
他向一边用力歪了歪脑袋,还伸手狠狠地在脑袋另一侧拍了几下。
只见他的耳洞里,有一条乌黑瘆人的蜈蚣尾巴一闪而逝。
那条恶毒而谨慎的虫子,似乎不愿意就这样脱离温暖、狭窄而安全的洞穴。
此刻正在划动百十支足肢拼命地往耳洞更深处钻去!
“啧!虽然才过去了区区一天时间。”
“但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开始怀念我的私人别墅和恒温泳池了!”
查尔斯平静地说着,脸上却狠色一闪,猛地抬手握拳,朝着自己的脑袋轰去。
砰!
霎时间血肉横飞。
这家伙脑袋一侧的耳朵和小半截头盖骨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他的拳头更是陷入了自己的脑袋之中,场面非常猎奇。
而这样致命的伤势,查尔斯却根本没有反应。
伴随着一阵让人发毛的抠挖声。
他轻轻从自己脑袋上的血洞里,拉出来一条足有筷子长短的毒蜈蚣。
然后查尔斯不顾蜈蚣挣扎时的疯狂撕咬,用大拇指的指甲,极其耐心地,一节一节地将这条毒蜈蚣掐成了蜈蚣段。
拉媞珐对眼前这血腥而残忍的游戏并不感兴趣。
她抬头望着雨林缝隙间透下的最后一缕日光,眼中忽的有些不安之色。
“我们这样做,究竟值得吗,黑色皇帝,那个食人族生番部落的巫师,究竟要用什么方法为我们阻断灵异侵蚀。”
“迄今为止发生的这一切,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拉媞珐抬手按压着自己的眉心,她一贯很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现在却倍感困惑。
“有什么不对劲的,白鸟基金会的老板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肯定是死了。”
“老板死了,基金会又没有逆转灵异侵蚀的办法。”
“咱们另寻明主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可不比基金会里的那些老怪物,我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人生呢!”
“黑色皇帝用什么办法阻断灵异侵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么?”
查尔斯一脸无所谓的神色,他此刻的心中只有即将彻底阻断灵异侵蚀的亢奋和激动。
然而拉媞珐闻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她的身形突然僵住了,缓缓转头,死死地盯着查尔斯说道:
“你我都看过基金会的内部资料,知道基金会幕后老板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仅仅是因为他几年时间没有降临,就擅自推测老板死了,不会再出现。”
“这未免有点太想当然了。”
“客观来看,他的确有可能是死了,但好像也有很大可能没死。”
“之前我们决定叛离基金会的时候却根本没有考虑过老板没死的情况。”
“好像已经笃定了老板是死了,并直接将其当做了叛离基金会的前置条件。”
拉媞珐忽然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她一张小脸变得有些狰狞,嘶哑着声音说道:“一切都看似说的通,但实际上根本不符合逻辑!”
“而且,更让我在意的是,黑色皇帝真的有阻断灵异侵蚀的办法吗。”
“他只是这样说,但我们却好像就这样简单地相信了,并将其当做了既定事实,就和相信老板死了一样,如此的轻易。”
“而实际上,在来到这座群岛之前。”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黑色皇帝居然只是一个食人族生番部落的巫师!”
听着拉媞珐一连串的追问。
查尔斯脸上无所谓的神色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就像是一根木桩一样立在原地,半晌才勉强笑了一下,说道:
“黑色皇帝是食人族生番。”
“虽然让我也有点惊讶,但这应该代表不了什么。”
“很早以前不就已经有了食人族生番御鬼者了吗,大可以不必歧视他们。”
“甚至说生番才好呢,他们民风淳朴,应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不会对我们说谎的……”
说到最后,查尔斯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能成为院长级御鬼者的人都对灵异力量有着足够的理解。
此刻就像是有一层蒙在眼前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一样。
他最终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话:“玛德,我们的记忆以及行为,都受到了灵异干扰!”
就在拉媞珐和查尔斯脸色难看,想着下一步究竟是与黑色皇帝摊牌,还是佯装不知,顺其发展的时候。
一个食人族生番战士走了过来,嘴里叽里呱啦对着两人一通说话,最后还极为别扭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而他所指的方向,也正是其他生番部落之人,在逐渐汇聚的方向。
那里似乎是有什么约定俗成的大活动要开始了,远远传来了兽皮手鼓和叶片口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