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兰的暮秋是地狱的前奏。
在远征军前进的路上，黑熊和野狼成群出现，威胁着侵略者的生命。
白天远征军需要光着膀子行军，但是夜晚的温度使士兵纷纷穿着棉袄入睡。
陆耀莹在一次涉水后着了凉，生了场小病，很快痊愈。
现在，科拉城就在前方。
骑士团作为先锋包围了城市，作为主力的步兵架起云梯，登上城墙。
第一天的进攻被打退，斯兰人加紧修筑城防。
第二天，工匠打造好了大炮，在一个上午的轰击下将城墙轰开了一个缺口。
重甲步兵蜂拥而入，在巷战中占据了优势。
后续的士兵清理了碎石，骑兵得以进城。
高大的战马面对农奴兵占尽了优势，于是进行包围，准备全歼守军。
李重诚意识到科拉城不保，准备让守军撤退，放弃科拉城。
当然遭到了反对，沙皇问道：“如果他们占领科拉城，他们将会在莫斯科城脚安稳地过冬，为什么要让他们有机会过冬？”
“陛下，我们莫斯科的士兵很少，而守卫科拉城的士兵是两万，我们必须让这两万士兵活下来。”
“让他们保卫莫斯科？朕同意！”
“不是保卫莫斯科，莫斯科守不住，是保卫陛下。”
“爱卿的意思是，要朕放弃莫斯科？那样朕该去哪里？”
“沙皇陛下在何处，何处便是莫斯科，您可以在山林中，在任意一个小镇里，您忠诚的国家中，所有臣子听您的号令，只有以空间换时间，保留更多的士兵，法兰帝国的侵略军才会被严厉地惩罚！”
“言之有理！我要保留住反攻的力量，再给法兰帝国致命一击！”
在一个夜晚，科拉守军纷纷结起枪盾阵，向东突围而去，科拉城就此被占领。
陆耀莹赶紧命令骑士团追击。
但是，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寒冷的天空中，下起了小雪。
这是远征军在斯兰的土地上见到的第一场雪，这场雪没有夹带刀一般的风或锤一般的冰，只是无比温柔的前奏。
但是就连最无畏的骑士团也被这前奏吓到了打退堂鼓，放弃了追击。
陈当天、杨龙、冯色怀遭到陆耀莹的呵斥：“你们是高贵的骑士！你们怎么可以被一场小雪吓到？”
陈当天回道：“敌人狼狈逃窜，不足为惧。”
陆耀莹怒道：“能够杀人的斯兰士兵不足为惧，不能杀人的雪花却使你止步不前？”
陈当天闭上了嘴。
陆耀莹说道：“好吧，你们下次不要再犯，传令下去，全军在科拉城休整过冬，来年春天进攻莫斯科！”
此时，一个传令兵却火急火燎地跑到帐中，说道：
“陛下，沙皇逃了！我们的斥候看见，莫斯科燃起了大火，民众纷纷离城，沙皇和他的军队也不见了踪影！”
听了这话，三个团长欣喜若狂，纷纷向陆耀莹祝贺道：“陛下！恭喜陛下，莫斯科在陛下囊中了！”
可陆耀莹此时却笑不出来，她叹气道：“我能拿下莫斯科，却难以拿下斯兰帝国了。”
杨龙疑问道：“这是为何？”
陆耀莹回道：“在你们追击敌军时，我去观察了我军俘虏到的斯兰贵族。
我看到，他们的眼中全是仇恨，和平民一样都是仇恨。
我试图寻找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斯兰人，但结果是没有。
如此愚昧无知、野蛮贪婪的民族，为什么能毫无道理地与我作对？
我找到了答案，这并非是我的统治值得他们团结起来反抗，而是我在经历劫数，一次极其困难的劫数。
就像之前所有圣人一样，经历劫数之后被封为圣贤。
之前我能读辨人心，而现在我可以看透整个国家。
这个国家正在拥抱我的统治，欢迎我建立历史上最伟大的国度，因此它给予我劫数。
我必须撑住，然后胜利。”
听了这段话，三个团长默不作声。
气氛尴尬了许久，三个团长纷纷离开。
杨龙先说道：“陛下疯了么？”
冯色怀点点头说道：“陛下是疯了，之前生过一场小病，病好之后就天天神神叨叨。”
陈当天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有几个士兵看见了，陛下在半夜突然起身，跪在木头神像前磕头，一磕就要磕到天亮。”
三人没再说话，纷纷回帐休息了。
在入冬前，远征军到达了一片狼藉的莫斯科。
如今这座城市比被攻打了还要破败，四处都是火星渣子，没有一点过冬的食物。
在攻下敌国首都后，远征军的士气没有任何恢复，反而到达了最低点。
出征之前，皇帝陛下说道，莫斯科城破日，屠十万。
可是，现在的莫斯科连一万人都没有。
敌人还在前方，还在前方，仍然在前方，向前行军去，走啊走，很长的一段路，路过几十座城市，就好像快要接近世界的尽头，但是敌人还在前方，还在前方，仍然在前方，永远在前方，这名为斯兰的土地永无止境。
在巨大的绝望下，远征军停止了恶劣的行径。
士兵们在大街上巡逻，每遇到一个斯兰人都会安心几分。
这些人家是没来得及撤走，或者准备留下来和侵略者搏命的。
他们往往将法兰人拒之门外，在屋里握紧简易的铁器，随时准备给法兰人以迎头痛击。
士兵们不会闯进门去，而是会另寻完好的房屋，或是尝试修复损坏的房屋。
终于，十万名士兵在这座城市寻到了立足之地。
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地狱的前奏结束，真正的凛冬开始。
但是相比于之前七个月的挣扎，这三个月是温和的。
一部分士兵定期出城砍柴，为城市寻找柴火，一部分士兵甚至在给斯兰平民修复房屋。
尤其是骑士团的成员，他们时常行走在街道上，为战事祈祷，并在斯兰平民面前下跪，尝试取得他们的原谅。
答复自然是市民的唾弃。
斯兰人平民聚集在城中心，保护着沙皇的雕像，以及克里姆林宫。
但是在前一个月，法兰士兵和骑士团没有越界一步，只想着安心过冬。
在斯兰人眼中，远征军在莫斯科是这样的。
“他们没有表情，没有欲望，像行尸走肉一样，只想着每天完成什么目标。”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非常礼貌，当然更多表现的是麻木。”
“在这三个月中，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十万人，除了训练之外，这十万人在城市中鸦雀无声，就像是一群哑巴。”
“战争是残酷的，对于被侵略者最残酷，可是对于侵略者也是一种煎熬。所以上帝啊，请让发起这场侵略的，只会驱使士兵变成侵略者的混蛋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