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命苦。”
现在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老叶家的人。
坏了。
这是四个族老的内心第一想法。
叶老太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破口大骂，“你个疯婆子满口喷什么粪，我让你胡言乱语。”
叶老太扑上去就要厮打何婆子，何婆子可比她年轻好几岁，动作自然比她更快一些，何婆子闪身躲到一旁，叶老太扑的太猛，一个没刹住扑在了地上。
“哎呦，杀人啦，何婆子要杀人啦。”
叶老太杀猪般的嚎了起来。
“快把她拉起来！”叶老头指使自己的两个儿子。
“滚回屋里去。”
叶老太一下子就噤声，不敢再鬼哭狼嚎。
王富冷笑道，“叶二剩你的婆娘真是厉害啊，村里人说话竟然也要受她的管制了，我看着村长给你叶老婆子做吧。”
叶老头脸上青筋暴起，面色凝重的不像话，他狠狠瞪了叶老太一眼，只希望接下来她别拖后腿。
“村长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刀子嘴。”
众人：呵呵。
叶秋成转头向六太叔公，“太叔公，我小时候你还给过我馍馍吃，我过的日子你是知道的。今天这样的事我实在不想经历第二遍了啊太叔公。”
“这...”六叔公为难的看向旁边。
叶秋成啪啪啪的磕头，头骨与地面的接触响声并不清脆，是厚重闷响的。
“当家的...”苏氏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声和闷响交替混织在一起，砸到现场每个人心上。
“叶老叔公，您现在是叶家辈分最大的人了，您倒是给主持个公道啊，您现在处理了就是家事，要是到了村里处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王富慢慢悠悠的对着六叔公说。
“唉～”
“二剩你到跟前来。”六叔公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你以后要对三娃好一些嘛，都是你的儿偏心不能太过了。”
“叔公说的是。”
“来，三娃你也来。”六叔公分别攥着叶老头和叶秋成的手，“亲骨肉哪能说分就分，听话，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只不过那两只手怎么都无法靠近就是了。
“太叔公，就当是我不孝顺，叶家将我分出去也好，除族也好，只要让我能带着妻子儿女好好离开叶家过日子就行。”
“唉～”
“秋成，咱们父子没必要闹成这样。”叶老头还是不死心。
“因为今天伤的不是叶珑和叶资，我跟爹不一样，我知道疼自己的孩子。”叶秋成冷硬的声音敲在老叶家每个人的心头。
“我还知道虎毒不食子，可爹娘从来都将我视为可有可无的物件。可能我跟叶家没有父子情分吧。”
“既然这样，叶老叔公你怎么看呢？”王富又拿话语逼六叔公一把。
“唉。都是孽！二剩，分吧，别耽误孩子。”六叔公说完之后，直接被自己孙子扶着离场，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也摇头离去。
只有叶家老二叔甩袖离开时留下一句话，“二剩，这都是你自己作的，好好的儿子让你毁成什么样！”
“你是铁了心要分家？”
“是，这个家非分不可。”
“好，想分家可以，除了除族你别想从叶家分出去！”
“叶二剩！”
王富不可置信的喊道，“你真要将他一家除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叔，别替我担心，只要孩子不在受苦，在不在叶家又是什么要紧事呢，怎么样都行。”
“你这孩子。离了宗族可是谁都能欺负你，踩在你头上。你可不能顾头不顾尾啊。”王富无奈又无可奈何。
叶秋成只是微微挺起自己的脊梁，苦涩的笑笑。
“老大，去请示族老，老二拿纸笔来，我说你写。”叶老头急躁焦虑却又气急败坏。
“爹，纸笔拿来了，您说。”叶夏成将纸铺在桌子上，仔细的听着。
“从今日起，我叶家没有叶秋成这一房，家里有的一概跟他无关。把这文书一式四份，给族里送去一份，剩下的我和王村长还有那畜生一人一份。”
叶秋成接过那张薄薄的，却困住自己半生的纸张，闭上眼睛深深吐了口气。外人只当他是受不了这等打击，只要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得到自由的凭证。
看到叶秋成都对叶老头的安排无异议，王富再想帮他，也只能注意自己的身份。
叶夏成看着眼前的闹剧，偏偏还是在他女儿的大喜日子上，“三弟这下满意了？”
“二哥这话问我就问错人了，你该问大嫂，她是不是满意了？”说罢，叶秋成不再搭理老叶家的任何人，只是跟王富商量着租下村里废弃的宅子。
“那宅子几十年没住过人，怕是不能住，要不这样，你们一家先到我家里住下，等那房子修缮好再住不迟。”王富想着自家二儿子一家都在镇上，现在先把屋子腾出来给他家救个急。
自己身为一村之长，本来就要为村民们谋福祉。况且叶霜霜那丫头能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银子，想必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我心领了叔的好意，只是我家里现事也多，我们就不去打扰了。”
叶秋成的内心充斥着无与伦比的轻松。他要好好庆祝这样的好日子。
“那行，这宅子免费给你住三个月不收你钱，等你日子过好了再说。”
“谢谢王叔了，也谢谢大家伙儿的关心。我叶秋成都记在心里。”叶秋成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眼眸明亮的村人，心情就像是白云飘进一望无际的蓝天。疏散，宽泛，宁静。
大亮上前用他们之前独有的捶肩方式控制着力道给了叶秋成一拳，“好了，你以后的日子就好好过了。我来帮你搬家修缮老宅。”
“多谢你了，兄弟们。”叶秋成打心底里感激自己的这个弟兄，从小到大，大亮帮过他多少忙啊。
叶秋成视线扫过今日帮过他的所有人，这份情他深埋心底，只等合适的时机他再回报给他们。
慢慢的，劝慰他们一家的人渐渐都散了。
此刻，只有老叶家的人和他们一家。
“从今日起，滚出叶家，别让我在叶家再看到你！”
叶老头瞥了一眼叶秋成和叶霜霜就转过身去，解下自己身上的烟斗，一步一步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