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回来的真早。”江谨言一进屋后就开始换鞋开灯，右手随意的拉扯了两下脖子上的围巾。
秦沥川紧随其后，小心翼翼的帮他取下被他扯乱的围巾，顺带捋了捋他被风刮乱了的头发，一言不发。
“你吃了吗？”江谨言乖巧地站着任他整理完才发问。
“没吃，但我不想做。”闷闷说完，将额头轻靠在了江谨言的肩头。
江谨言愣了愣，难得看到这个男人这么明显的撒娇。
“那饿吗？”江谨言问。
秦沥川：“饿。”
江谨言：“那吃零食？”
“不吃。”
“那你不饿？”
“饿。”
江谨言觉得有些好笑，“那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外卖不干净。”
“那我给你煮饺子？”
“好。”
某人猛地仰起头，冲着他笑，笑得江谨言面皮有些发烫。
长得帅真是好啊，靠这张脸出去都能吃饱饭。江谨言暗暗咬牙想着。
但江谨言两世加起来都没正经下过厨。
一刻钟后，江谨言端出一盆黑白交加辨不清形状的汤水摆在秦沥川面前，别说饺子，一个完整的饺子形状都看不出来。皮是皮，馅儿是馅儿，汤还混着馅儿，因为加了酱油，汤水清一色的黑，一把盆摆在那里，瞬间让人胃口全无。
然而秦沥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准备拿筷子，拿起筷子后，思索了两秒，又改为一旁的汤勺。
江谨言就全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他。
他有自信，虽然卖相差了点，但吃不死人。
眼巴巴的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在一勺汤入嘴后，平和的表情僵了一瞬，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后火速松开，良久才滚动了一下喉头，将那勺汤咽下。
“好吃吗？”江谨言不要脸的发问。
秦沥川舔了舔唇瓣，苦笑道：“好吃。”
江谨言眼神一亮，毕竟做完后他可是一口没尝的。看着秦沥川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他有些疑惑了，难不成这些年来自己厨艺见长，真的只是卖相差其实味道还不错？
秦沥川见他好奇，便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道：“尝尝？”
话还没说完，江谨言已经条件反射的吸入口中了，一秒后捂着嘴跑去了厕所。
身后传来秦沥川低沉的轻笑声。
漱完口，江谨言满脸黑线的重新坐回秦沥川旁边。
“这要不是我亲手做的，我都要怀疑下毒了。”
秦沥川不理他，继续吃着碗里的汤汤块块。只是每次下咽时迟疑的半秒钟彰显出了这顿晚餐并没有那么美味。
“吃不了就别吃了......”江谨言伸手想抢过那碗“饺子”。
手伸到一半被秦沥川一把抓住。
男人缓缓放下汤勺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温和且认真，他说：“言言，我们聊聊。”
这是一个这么久以来，两人刻意避开的话题，此时被秦沥川毫无保留的摊开来，一时之间都有些相对无言。
“我觉得你并不讨厌我。”秦沥川开门见山的说，眼神也始终停在对方的脸上。似乎不想错过江谨言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
“那你是gay吗？”江谨言不带任何情绪跟他对视。
秦沥川怔了一下，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可迷茫转瞬即逝。
他挪着椅子靠近了江谨言两步，拽着江谨言的那只手腕却始终没有松开。
“我没喜欢过其他男人，更没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我秦沥川这二十九年里，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所以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算不算gay。”
江谨言心跳漏了半拍，眼神一时间无法再继续跟他对视，只得狼狈的避开了他灼人的视线。
“我知道了。”是啊，他早在做孤魂野鬼的那一年里就知道了秦沥川有多喜欢他，是那种超越了兄弟，超越了社会主义情，甚至可以概括为“爱”。
这个陌生又美好的词汇，他上一世无暇触及，重活一世却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两个月来，他总爱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老天费尽心思让他重活一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为了报仇，那上一世他死后的那一年，那些该报复的不该报复的秦沥川都帮他收拾的差不多了，可那些人悔不当初，生不如死的模样也并没有让他心里痛快多少，相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所以他可以理解为，是上天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来弥补这个从遇到他的那刻起，就背上枷锁的男人吗？
为了弥补那个靠着自身的努力，优秀到同辈望尘莫及，却始终将一颗真心记挂在他身上的人吗？
王子陆说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是啊，这么优秀的人，他本是可以结婚生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生一两个娇俏可爱的孩子，年老时夫唱妇随，膝下儿孙满堂......
这样的人，他真的舍得让他为自己摒弃这一切，走向一条荆棘坎坷且不被世人所看好路吗？
“言言。”秦沥川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整个人处于半跪的姿势在他身旁，可身高的优势，尽管如此姿势，视线也不会落差太多。
他发现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何时起，每次跟他说话总会刻意的矮下身来，要么与他平视，要么仰视着他。
“看着我。”秦沥川伸手锁住他的下巴，强行让对方看着自己：“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无论是好是坏，我都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江谨言并没有挣脱秦沥川的手，只是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转回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虽然他努力想表现得面无表情，可耳根渐渐泛起的热度和已经完全乱了章法的心跳频率早已暴露了他此刻紧张且不知所措的情绪。
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甚至依赖秦沥川。就像他今天回复路上偶遇要他微信的小女生说的那句话一样，他可能真的喜欢男孩子。
“如果这个答复不是你想要的，你会放弃吗？”江谨言认真问他。
“不会。”秦沥川毫不犹豫的回答。可扶着椅背的左手指骨却已经因为过度发力而发白。
江谨言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过于明艳美好，让他突然想起学生时代，那时的江谨言无论是挨了揍满身是伤，还是因为生活的窘迫不得不去暑假打小工，亦或是因为成绩太差还调皮捣蛋被老师叫家长，他永远一派轻松的挂着笑，好像什么事也不在乎，那时的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总爱挂着这样的笑容。
那抹笑是他灰暗时期的光，是他阴暗内心的救赎。
他眼眶通红，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微仰起了头。
双唇虔诚颤抖的吻向了那个带笑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