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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敞明亮的VIP病房里,秦沥川神色疲惫,曾经风华绝代的一张脸此刻消瘦苍白,下巴处甚至长出了不少小胡渣,可主人却丝毫不在意,始终握着病床上青年冰凉纤细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他的言言已经昏迷五天五夜了。

    医生说他很幸运,身中数十刀,却刀刀避开要害且第一时间得到了紧急处理,昏迷也只是因为一时的失血过多,按理来说全身指标完全恢复了正常值,现在早该醒了,可病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会不会是伤到了脑袋?

    可经过了数次检查,江谨言的头顶除了因为发丝拉扯伤到了点儿头皮外,脑袋上甚至连块擦伤淤青都没有。

    而且时而皱眉时而梦呓分明都是要清醒的前兆,可为什么就是不醒?

    “可能是病人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让他并不想苏醒,病人家属多同他讲讲话,应该会有一定的帮助。”医生满额虚汗的说完便火速离开了病房。

    因为对方清冷威严的眸子正在一刀刀的凌迟着他。

    “不想醒。”秦沥川温热的吻落在江谨言白皙冰凉的手背上,一下下,温柔又虔诚:“为什么不想醒,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既然开心,那为什么要皱眉要哭呢?既然不开心,为什么不醒醒呢。”

    “梦里有我吗?梦里的我也同样没有保护好你吗?”

    “是因为无论梦境还是现实都让你无所依,无所恋,所以才甘愿沉浸在里面不出来吗?”

    “还是说,现在是两个人格之间的博弈?可是你没喝酒啊,不是只有醉酒才会切换人格吗?还是说,只是失去意识就会?”

    “言言,我错了,你醒醒好吗,就算你醒来后一如往常那样厌恶我......我也希望你能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

    “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不是衍生人格只是做了个预知梦,梦醒了想要改变,那......你的预知梦里有我吗,我们......有结局吗?”

    “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让你回到江家,不应该接近你。”

    “是不是只要离开我,你就会过得轻松自在一些?”

    ......

    捧着江谨言的右手,独自一人失魂呢喃。

    直到病房大门被人急迫的打开。

    秦沥川眉心微皱,眼眸深处浮现起一抹戾气,却在触到进来的两人中的其中一名妇人时瞬间消散。

    他挥手示意了下门口一脸歉意的保镖,才施施然起了身,腰杆笔直,声线沙哑干涩却异常恭敬:“王阿姨。”

    来人正是江谨言的养母王春梅。

    视线错开一瞬,对上了妇人身后一脸震惊和担忧的江家老二江瑾琛,瞬间了然。

    这小子,知道自己单枪匹马闯不进来,就拉了王春梅来当挡箭牌。

    江瑾琛在看到秦沥川投来的锋利视线时,脖子一缩,背脊缓缓爬上了一股凉意。

    只得尴尬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错开了视线。

    “小川,发生了什么事,言言怎么会住院?”视线触到病床上面色惨白如纸的熟悉面容时,声音一顿,音量倏然拔高:“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对我儿子下这么重的狠手!”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一秒强压下满心的愤怒,压低声音道:“小川你跟阿姨说个实话,是不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秦沥川知晓她口里所指的那个女人是江家现任女主人刘芳。

    他目光闪了闪,几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的事,阿姨您别多想。”

    王春梅眼眶微红,枯槁般的右手颤巍巍的抚上江谨言苍白的脸颊:“如果那天没有让言言出门多好,如果没有让他偶遇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不是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我的孩子,明明一直以来都是笑哈哈的,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终日惶惶不安,动不动就进医院了?”

    屋内两个男人都是一愣,心情各异的垂下了头。

    “对不起阿姨,作为哥哥,是我没有保护好弟弟。”江谨琛声音沙哑,双臂耷拉在身体两侧。

    王春梅不说话,良久才沉沉的叹出一口浊气:“作为同父异母的哥哥,你已经做得可以了。”

    此话一出,在场两人均是一惊。

    江瑾琛慌忙解释:“王,王阿姨,您说什么呢,谨言他......”

    王春梅打断:“他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掀开被角,将江谨言有些发冷的手塞入被中,压好被角才继续道:“我认识言言的生母,所以我什么都知道。”

    “虽然那个男人确实是言言的亲生父亲,但那个女人跟言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侧面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在明知别人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还设计怀上了孩子。我本不想说,因为我答应过言言的母亲,会让言言简单快乐的生活,不被他们上辈人的恩怨所束缚,可我们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换回来的是什么?是那个女人的得寸进尺,是那个苦心找回孩子所谓亲生父亲的袖手旁观!既然护不住,当初为什么要带回来,只是为了留在身边看着安心吗?”

    被塞入被子中的指尖微微颤动。

    王春梅扭身看着身后双手握拳,眼神闪躲的江瑾琛,轻声道:“我知道这是上辈人的恩怨跟你无关,而且这些年来你也一直很护着言言,要不是你,他在那个家更加的举步维艰。”

    “不。”江谨琛沉声否定,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痛苦:“我不是对他好,我只是......只是在赎罪。”

    王春梅疑惑:“赎罪?为你母亲?”

    江谨琛摇头:“不,为我自己。”

    “当初是我......故意弄丢的他。”江瑾琛闭了闭眼,感觉呼吸都十分费劲:“是我听从了母亲的吩咐将他带到了游乐场,叫他在原地等我,却没有如约去接他,是我.....差点害死了他。”

    秦沥川目光如炬,死死瞪着面前低垂着脑袋双肩微微有些颤抖的儒雅男人,仿佛要将他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