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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起死回生

    皇命不可违,李昕当天必须出发,也怕皇家阻拦不许他带令蕊回西域,只能速战速决。正午时分他吩咐人起棺,朝廷那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令蕊的棺材就出发了。

    知远扶着棺材放声大哭,苒苒抱着茶茶,石榴、百合、芸娘穿着素衣混在人群中送行。敏郡王、慎郡王扶棺,他们跟李昕一样,誓死要送令蕊回去,圆她魂归楼兰的心愿。

    三千军士扶灵,没有孝服,没有纸钱。长安城的百姓只知道朝廷的大将军抬棺出征,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太后派去的人远远看着,连棺材都没摸着。

    陆宛如这边刚得到消息,派人去萧宅打探情况时,萧宅内空无一人,因为都去送行了。

    一路上,知远仍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翠禾扶着。

    送出北城门口后,李昕命人将棺木安置在马车上,道:“就送到此处吧!后会有期。”

    敏郡王、慎郡王含泪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头,各自持剑,“李昕,我们等你回来。你带着叔母安心去吧,我们两个断后。”

    李昕骑上骏马出发,苒苒再三嘱咐翠禾照顾好知远后,便跟着队伍一起走了。

    此时杨厚德在五里地外的马车里哄着小睿玩耍。苒苒、芸娘、石榴、百合上了另一辆马车,跟在队伍后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向消息传播得极快的长安城这回也滞后了。因为没等消息传到官眷家内宅,李昕已经离开长安三里路。

    郡王爷在路中间摆桌子喝酒,太后派去的亲信被他们俩拦了下来,“想过此处,需先从我俩身上踏过去。”

    郡王爷带的人不少,身手不比金吾卫差,太后的亲信过了几招败下阵来,灰溜溜地回去了。

    皇帝、皇后、睿王府派去的人也被他们拦了回来。

    睿贵妃中毒去世的消息短短一天内就传遍了长安城,睿王在西边打仗,宫里决定秘不发丧,免得影响他的心情和西域的稳定。

    大太监李伟骑快马,绕开郡王爷去追回棺木,被李昕拒绝,“睿贵妃已经够悲惨了,死后还不放过她吗?本将军定要带她回西域,谁敢动棺木一下,本将军先拿他祭剑。”

    李伟觍着脸说:“李将军,这……皇上是疼爱睿贵妃的……”

    “滚!”李昕亲自护着棺材,李伟动都不敢动。

    走了五里地,恰好经过一片树林,天已经黑了,士兵们就地休息。

    苒苒将计划告诉了石榴等人,已经哭干了眼泪的石榴大惊之余,连忙跑去告诉李昕。

    李昕按照苒苒的要求将棺材拉进树林隐蔽处,又屏退手下,“萧夫人要做什么?”

    苒苒跳上载棺材的马车说:“李将军快来帮忙把棺材盖推开。”

    李昕有些疑惑,站在那里问:“死者为大,你要做什么?”

    “你快过来帮忙。”苒苒一边推棺材盖一边说。

    石榴百合都来帮忙,李昕只好搭把手。苒苒将棺材里的令蕊拉起来,让李昕把她抱出来,放在地上。苒苒给令蕊手指扎了几针,放出几滴血,然后将羊皮水袋打开,扶起令蕊,掰开她的嘴,慢慢给她灌褐色的药液。

    人都死了一天了,应该僵硬了,难不成她没死?

    灌了药液后,石榴、百合扶着令蕊的身子,苒苒给她头上扎了几针。令蕊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大口暗红血液在李昕脚边。

    李昕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托着令蕊回萧宅时她的的确确去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人死了还能动的。

    诈尸了还是活了?

    李昕虽是个将军,杀了不少人,也不怕死人。可今夜月黑风高,远处还能听到狼嚎,瘆得慌,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着小睿还在这附近,李昕根据车轮印,找到了马车上的杨厚德和小睿。

    给小睿喂了些新鲜牛乳后,李昕抱着他过来看这边的情况,算是让他们母子再见最后一面。此时令蕊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眼睛也睁开了,只是很虚弱。

    大晚上的,又是在荒郊野外,李昕看到睁开眼的令蕊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抱紧了小睿。

    苒苒对脸色煞白的李昕说:“李将军过来,我二姐只是吃了诈死药,她没死,现在又活过来了,你别怕。”

    令蕊靠在芸娘身上,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盯着小睿。

    李昕早就听说西域有各种奇花异草,如今看来倒真有可能是诈死,金蝉脱壳。

    苒苒走过去摸摸小睿说:“这是谁家小孩,怎么大半夜出现在野外。不过长得真可爱,浓眉大眼,像我们西域的孩子。”

    李昕抱着小睿走到令蕊面前蹲下来,“你真的活过来了?”

    “李将军,我没死。”令蕊虚弱地说。

    “他是李辰赫。石榴,你抱着孩子,上马车再说。”

    李辰赫,那不是二姐的小世子吗?苒苒盯着小睿仔细检查,仿佛她二姐的孩子有异于常人的三头六臂。

    李昕抱起虚弱无力的令蕊上了苒苒的马车,然后接过石榴手上的孩子抱给令蕊,说:“小睿就是李辰赫,你应该认得出来。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不宜耽搁太久,我去放把火将棺材烧掉,以免露馅再生事端。”

    李昕盖好棺材盖,命人拾来柴禾,杨厚德放了把火将棺材烧了。棺材燃起熊熊大火,火光逼人。

    惊喜来得太突然,李昕以为自己在做梦,将手指伸进小睿嘴里让他咬。小睿用几颗小兔牙一边咬李昕,一边仰起头冲他笑。

    小睿咬得不疼,李昕还在发呆。苒苒以为李昕魔怔了,顺手将银针刺进李昕的手指。十指连心,强烈的痛楚让李昕瞬间清醒了,睿贵妃真的复活了!

    “小睿,这是阿母。”李昕指着令蕊说。

    令蕊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想流泪却不敢,怕自己哭晕了。

    苒苒说:“难怪我觉得这孩子长得有几分像二姐,原来真是二姐的儿子。那死的那个是谁?”

    恐怕只有李昕知道那个孩子是谁。

    石榴、百合等人口风很严,绝对不会将令蕊和小世子还活着的事泄露出去。

    李昕告诫士兵,天气渐热,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恐棺木不能久放,就地火化,将灰烬带回西域。

    令蕊尽管身子虚弱,仍然要亲自抱着圆滚滚的小睿。

    马车上两个相差半岁的小娃娃坐在一起玩耍,有趣得很。

    令蕊吃了解毒药,又喝了些人参汤,总算缓过来了些。

    李昕说:“如今贵妃自由了,孩子也回到了你身边。贵妃元气大伤,请早些休息,照顾小睿可得费一番力气。这小家伙精力充沛,越长大越调皮。”

    三月初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李昕命人在马车附近生了几个火堆取暖。

    令蕊吐了不少血,昏昏睡着。见芸娘带娃不利索,李昕接过小睿,用披风包裹着,轻拍哄睡。片刻功夫小睿就在李昕怀里乖乖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卯时三刻,队伍出发了。赶在傍晚到达驿站休整,石榴背着令蕊去客房休息。

    晚饭后,李昕来看望令蕊。

    “李将军,她们都是我的人,不用避开。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吗?我的孩子是什么时候调包的?”

    “我们早就准备了一群与贵妃娘娘怀孕月份差不多的孕妇,小世子出生后我是第一个抱他的人。我特意观察了下,小世子身上没有任何胎记,所以我挑了一个合适的婴儿调了包。”

    苒苒说出自己的疑惑,“小世子出生,睿王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连鸟都飞不进去,小世子又不能出门,李将军怎么调包的?调包不会被人发现吗?”

    “我爷爷年轻时做过工部尚书,长安城地下排水管道八横八纵直通城外护城河,为了防止堵塞,每条管道留了条小路,可供一个身材矮小的人通过,拆掉几块活动砖头就能下去。我选好男婴后,在小世子出生的第三个晚上就动手了。睿王爷迷晕了两个乳娘,我那十岁的堂弟从地下管道送去了男婴,又将小世子抱了回来。刚出生的小婴儿长得差不多,调包后乳娘也没察觉。我爷爷趁给人送礼的机会,将小睿放在礼盒里提出去,送到了君懿的那个宅子里。”

    令蕊有些自责,“原来孩子一直就在长安……我从未想过要去君懿的宅子里看看。”

    苒苒问:“小世子一直养在君懿的宅子里吗?知远去看过几次,没看到有小孩呀!”

    “原本打算去年春天送小睿去西域的,定陵崩塌,睿贵妃准备北上时,回西域的路上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又让小堂弟顺着地下管道将小睿送出城,我在长安城东门郊外接应,送他去洛阳避难。我的猜测一点没错,杨厚德、陈铭从西边出发,一路上都有刺杀的人,不过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在洛阳谁照顾他?”

    “我将小睿送到了慎郡王府上,在那里照顾了一段时间。后来媛媛去了慎郡王府,她以为小睿是我的私生子,所以亲自照顾着,直到腊月底才带小睿回长安,想收养他作为自己的孩子。”

    “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当然是睿王。”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要让我伤心那么久?”

    李昕说:“关心则乱,如果贵妃知道孩子在洛阳,能忍住大半年不见他吗?你不伤心欲绝,别人怎么相信孩子不在了!”

    令蕊低下头不说话。

    苒苒问:“那个孩子是谁?”

    “青楼女子的私生子,我买来的。”

    令蕊问:“你家人知道这事吗?”

    “就我和爷爷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万一,事情败露怎么办?”

    李昕不以为然说:“横竖滴血验亲都过了,怎么败露?”

    石榴问:“滴血验亲也能造假?”

    李昕回答:“从睿王府撤了包围那刻起,我们就知道太后有滴血验亲这一招。太后身边本就有睿王爷的人,滴血验亲时只要往水里加点料,血液便能融合在一起。”

    令蕊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睿王爷跟孩子不亲,不怎么在乎他。原来那个孩子真不是亲生的。”

    令蕊很感动,热泪盈眶,要不是不能动弹,她真得给李昕下跪,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儿子,还养得这么好。

    李昕摸了摸小睿的小脸就回房去了,原以为要赔上令蕊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他还流泪了,如今看来倒是计谋。

    芸娘说:“想不到李昕将军还有温柔细致的一面,真是难得。”

    石榴说:“王妃娘娘自由了,可我们王爷要哭惨了。”

    “王爷算计了我一回,我也算计他一回吧。让他流些泪是应该的。”

    杨厚德拍了拍李昕的肩膀,“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白白流了那么多泪。”

    李昕道:“她若因我而死,我便害了小睿,孩子没有母亲我的罪孽深重。”

    “好啦,皆大欢喜!回去睡觉,接下来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