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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崔夫子

    带着对夫君深深思念,令蕊蹲在院子里赏盛开的牡丹花,回想起那些美好的事,免不了有几分失落。

    “贵妃娘娘在想念睿王爷了吧?”说话的人是崔星旭。

    被猜中心事,令蕊没有反驳,只是冷冷的丢下几个字,“要你管!”

    崔星旭戏谑:“贵妃娘娘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何必单恋睿王一人,换棵树吊一吊更好。”

    “本宫愿意在睿王这棵树上,你管得着吗?再说了,这里是花园,你作为外男闯入内宅按律当处以杖刑。”

    “唐律杖刑要去衣受杖,贵妃娘娘要是想看什么,在下不介意……”

    令蕊平静地说:“来人,将崔夫子带下去,净身后留在本宫身边伺候。”

    崔星旭凑近小声说:“吐蕃与西域交界处有一株集天地灵气的仙草,食之可让人脱胎换骨,小人在那里蹲守已久,可因缘际会还是让人夺走了仙草。贵妃娘娘产下两子,身形皮肤如少女,想必是食了那株仙草的花。接下来的事要不要臣说出来?”

    “你找死!”令蕊气急了,抓了一把土反手撒在崔星旭脸上。

    “呸呸!贵妃生气就生气,怎么还撒土,当心弄脏指甲。”崔星旭说完拂了脸上的泥土,还掏出干净的手绢拽着令蕊的袖子给她擦手上的泥土。

    “放肆!本宫是贵妃,怎容得你冒犯!”

    “在下没有恶意,贵妃娘娘紧张什么。”崔星旭擦净了令蕊的手,松开袖子后退了几步。

    芸娘连忙过来扶着令蕊,瞟了崔星旭一眼,眼神写满了威胁二字。

    崔星旭又说了,“贵妃娘娘要的不是文弱书生,而是像萧都护那样勇武的将军,孩子们喜欢动物就由着他们玩呗。睿王世子应当像睿王那样,徒手伏虎,安邦定国。”

    “你闭嘴!本宫的孩子们怎么教本宫说了算。”

    “贵妃娘娘不由着他们,他们是不会听话的。”

    想来他说的不无道理,令蕊丢下一句话,“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本宫必要将你赶出安西城!”

    “多谢贵妃娘娘!”崔星旭低头躬身一拜。

    芸娘扶着令蕊边走边问:“贵妃娘娘何苦跟崔夫子较劲,看着他生气寻个由头赶走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

    对于这个人,令蕊有些一言难尽,“命家丁守着,别让他再来后宅。在前院辟一间干净的屋子供他休息,再配个嘴严的小厮伺候。”

    “是,奴婢明白。娘娘还有一事,五天后城外的寺院建成,寺院住持下了请柬,请您参加开光大典。”

    “开光大典?”令蕊有些疑惑,她从未做过这些事。

    “这座寺庙是我们王爷捐银两筹建的,为贵妃娘娘和小公子祈福,住持是长安来的高僧。娘娘从今日开始沐浴更衣,五日后去平西寺上香。”

    “知道了,你安排吧!”

    平西寺落成开光大典人山人海,城中上万人前往烧香,更多的人是为了亲眼目睹令蕊这位贵妃的风采。

    令蕊与两位弟媳妇沐浴焚香,鉴于太后热孝,她们都着清一色的白色衣衫,头上用一支简单的素银簪别着。

    李昕和君懿骑马带兵开道,令蕊等人乘坐马车带着四个孩子前往城外的平西寺。寺庙内外有重兵把守,住持带着几十位僧众在门口迎接。

    到了平西寺,令蕊在万千瞩目下被百合扶着下了马车,李昕和君懿打起十二分精神左右环顾,确保万无一失。

    虚空大师合掌见礼,“老衲虚空见过睿贵妃娘娘,见过世子殿下!见过李大将军!见过萧将军!各位夫人安好!”

    “虚空大师有礼了。”令蕊合掌一拜,眼前的大和尚慈眉善目,颇有福相。环顾四周,侍卫们身后人头攒动,都是来参加佛像开光大典的。

    “让开,在下是世子殿下的夫子,来晚了,让我进去!”崔星旭推开侍卫,“大将军,在下来为世子殿下祈福!”

    令蕊犹豫了一下,没有理他,虚空住持道:“时辰快到了,贵妃娘娘请!”

    令蕊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走了,崔星旭仍然不罢休跳起来喊叫,李昕便做主放他进来。

    被放进来的崔星旭很快跟上君懿的步伐上了台阶,“虚空大师有礼了。”

    “星旭也来了,你跟两位将军一起来的吗?”

    崔星旭回答:“不才是世子殿下的夫子,来为世子和小公子们祈福。”

    君懿问:“大师认识崔夫子吗?”

    虚空大师回答:“本寺建造时,星旭多次来帮忙,出了不少力,寺里没有人不认识他。星旭乐善好施,是个大善人。”

    令蕊看都不看他一眼,小睿小声问:“母妃,大善人是什么?”

    蓁蓁小声解释:“就是很善良的人,专门做好事。”

    小睿点头示意,牵着茶茶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大雄宝殿内僧众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令蕊这位贵妃来揭开佛像上的红绸布并举行开光大典。

    在众人的簇拥下,令蕊亲手揭下红绸布,一座一丈高的巨大佛像展现在眼前,金光闪闪,熠熠生辉,殊胜无比。

    小和尚引领令蕊等人在大殿中间位置的蒲团上跪拜,虚空大师带领僧众跪拜唱诵经文,梵音声声入耳冲破天籁,心灵放空,仿佛翱翔在天际。

    崔夫子就跪在君懿旁边的蒲团上,时不时瞟令蕊一眼。她一身素衣,侧脸清冷脱俗,我见犹怜,怪不得睿王这样沉稳的大人物也被她迷得死去活来。

    令蕊为皇上、睿王和家人祈福,恭敬跪拜,还为太后、杨袭古、李琇璋供奉了长生牌位。

    大殿开光过后,主持带令蕊等人参观寺院,侍卫这时才放那些平民百姓进寺庙参拜。

    参观了寺庙一圈,孩子们累了,虚空大师说:“贵妃娘娘请走这边,后院给您留了三间客房,请到客房休息。”

    “多谢大师!”

    推开房门,客房洁净整齐,陈设不多,看着很清爽。孩子们齐刷刷坐在榻上,令蕊端坐在圆凳上喝茶,李昕与君懿在客房外的连廊下守护。

    崔星旭又来了,李昕皱眉道:“崔夫子有何事?贵妃娘娘在屋里,夫子最好回避!”

    “那边有几位富商,想见贵妃娘娘一面,磕个头,感谢贵妃娘娘扫清沿途匪患。”

    君懿回答:“贵妃娘娘累了,在休息,恐怕不方便。”

    崔星旭也不恼火,微笑道:“在下知道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这些富商在城中都有一定势力,仰慕贵妃娘娘已久,平时也不敢去打扰。要是今日见不着贵妃娘娘,到王府去打扰就不好了。”

    “你等着。”君懿有些不耐烦,进屋去禀告此事。

    令蕊另外择了一间客房见这些富商,由君懿陪伴。

    隔着两层屏风,令蕊正襟危坐,看到十几位富商在向自己跪拜,“感谢贵妃娘娘扫清土匪,打通商路,我等感激不尽!”

    令蕊像一尊塑像一样稳坐,芸娘与君懿对视一眼,然后开口了,“诸位的心意贵妃娘娘已经收到了,若无其他事,诸位可以散去了。”

    其中一人开口了,“启禀贵妃娘娘,小人都是胡商,有的是波斯商人,有的是西域小国的商人,我等为了行商方便准备组织商会,由小财神崔星旭任会长,同时还要开设一间钱庄,小人斗胆请贵妃娘娘牵头。”

    君懿心急口快,“你是何人?你们经商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何须劳烦贵妃娘娘!”

    崔星旭仰起头高声道:“贵妃娘娘是西北的王,有贵妃娘娘坐镇,安西城定会越来越强大。”

    令蕊思索过后终于开口了,“钱庄之事容后再议,诸位请回。”

    开光大典结束回到王府,令蕊在考虑开设钱庄一事。崔星旭用各种手段引诱她合伙开设钱庄,如今又联合其他富商提出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皇家不许皇妃或官员经商,太后刚驾崩,自己就跟胡商合伙开钱庄,传到长安去恐怕又会给睿王和知远惹麻烦。

    “芸娘,去把青山叫来!”

    不一会儿青山就来了,“贵妃娘娘有何事吩咐属下?”

    “青山,你去查查崔星旭的来历,从今天开始派人盯着他,看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属下遵命!”

    皇帝身子越来越虚,不得已召李潇然回来,派几位妃子去给太后守陵。

    御书房里,皇帝还在兢兢业业地看奏折。跨过门槛,李潇然躬身跪拜,“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五你来了。过来!”

    李潇然缓缓走到皇帝身边,皇帝脸色灰暗,看样子比之前身子还差了些。皇帝打开奏折给他看,“这是南诏刺史八百里加急传过来的密报,你看看。”

    李潇然接过折子一看,大为震惊。原来南诏皇家政变,南诏唯一的王子安悦的亲弟弟被谋杀,安悦的父亲南诏王病重,奄奄一息时日无多,安悦的堂叔摄政掌握了军队和大臣。安悦的堂叔尚利王及时给南诏刺史写信,向大唐俯首称臣并示好。

    “看了奏折你可有对策?毕竟安侧妃还怀着你的孩子,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南诏是边陲小国,只要臣服于大唐,谁当南诏王都无所谓。可安悦是南诏公主,李唐睿王是南诏王的女婿,小舅子被杀,姐夫没有不管的道理。

    自古成王败寇,新任南诏王已经做小伏低示好,干涉南诏内政也不是,放任不管也不是。

    “这件事的确棘手,就交由你来办吧!”皇上把奏折递给李潇然。

    “臣领旨!”李潇然尽管心里万分无奈,仍然不喜怒于色。

    收好奏折,李潇然出了御书房,一个人走在漫长的宫道去了寿康宫,寿康宫一切如初。空荡荡的宫殿徒增悲伤,抬头望天,春风和煦,百花齐放,可那赏花之人却不在。

    李潇然忽然特别想念令蕊母子,心里跟猫抓似的,迫切想见他们。

    “姐夫!”知远走过来喊了一声。

    李潇然转过身子,擦了眼泪,“知远,有什么事吗?”

    “公公说姐夫往寿康宫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今晚有空,我想请姐夫吃饭。”

    “要不,你来东跨院吧!”李潇然提议。

    “好,姐夫,那我先退下了。”

    李潇然回王府紧闭东跨院大门,不见陆宛如和安悦,独自思考如何应对南诏政变。

    王庆小声提醒,“王爷,萧侍郎到了。”

    “吩咐上膳食,本王马上过去。”李潇然收起奏折,换了身衣裳去花厅见知远。

    “姐夫是在为那件事烦恼吗?”知远轻声问。

    李潇然屏退伺候的人,命王庆守在门外,关起门来说话。“知远,南诏的事你知道吗?”

    知远说:“朝廷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知道一点,凭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定是为了此事召姐夫回来的。”

    “不错,正是此事。南诏王离咽气不远了,一旦南诏王撒手西去,天下皆知此事会更难办。”

    知远说:“周边小国都会关注朝廷对于此事如何处理,左右为难。就算料理了新南诏王,老国王活不了多久,谁来继位!”

    李潇然道:“以安悦的个性,定要杀了新南诏王,自己为女王。恐怕连孩子都会带走,皇上大概是担心这一重。”

    商量来商量去,李潇然决定命人盯着南诏,时刻关注那边局势的变化。

    知远走后没多久,李伟来传旨,“圣上来了兴致,请王爷进宫对弈。”

    李潇然没有多想就进宫了,谁知皇上正卧在床上吐血。“皇兄怎么了?太医呢?李公公快去传太医。”

    皇帝摆手,“不要紧,老毛病了,好不了。今日召你来是想你帮忙料理政务,太子去江南体察民情。你就住在这里对外称在陪朕下棋,等朕好些了你再回去。”

    “是,臣遵旨!皇兄服药没有?”

    李伟回答:“药还在煎,马上会送来。”

    皇上又叮嘱,“这几日的奏折就由你来批复,此事不要声张。”

    “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