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男鬼日复一日不停歇地消耗精气,内里早已亏空。
昨儿一早,他享受完回到家,躺下后再没起来。
姜知一隔空揭下符箓,左右翻面看了看,问男鬼:“你知道为什么你帮助的那个人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吗?”
“不知道。”
男鬼摇头,眼神痛苦而迷茫,显然无法接受自己因为日行一善,把整个人生搭了进去。
姜知一解释。
“那个人自小好逸恶劳,尤爱女色,喜淫秽,十三岁起就常出入红灯区,因为嫖娼成了派出所常客,从而犯下淫秽罪,害阴骘。”
骘是定说,冥冥中有安定人的道理,是本善的性和做人的根源。
如淫乱了伦常之道,或不尊礼义廉耻地乱来,败德丧行,伤天地,灭良心,截断了阴骘之理,便会使一生的福分尽被天消。
子夭孙绝,潦倒终生。
说着,姜知一拿出铜钱,给男鬼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为无妄卦,六三爻。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
得此爻者,无妄之灾,破财损身。
简单点说就是,男鬼本身就处于水逆状态,恰好遇上了图谋不轨的男人,被其算计,成了替罪羊。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男鬼手足无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一辈子死了也就死了,万一影响下辈子投胎可咋整。
他还想下辈子重开的时候,挑个富裕一点的家庭当米虫享福呢。
姜知一在男鬼灰败的脸上观看许久,道:“好在你之前做过些好事,业果只是让你魂魄离体,还有救。”
“啊?”
男鬼脸一垮,道:“能不活了吗?”
他的名声已经烂透了,死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接着活下去才是真的煎熬。
从男鬼有苦难言的面部表情,姜知一猜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就算现在去了地府,也不能立马投胎,最起码要排五十年的队,而且……”
姜知一视线扫过直播间,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以及调侃的话:“你又怎么知道阴界不知道你的事呢?”
“不,不能吧?”
男鬼如遭雷劈。
他还想,死亡能留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照这么说,岂不是上天入地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那你倒也不用那么悲观。”
姜知一一眼看穿男鬼心中所想,适当给予建议。
“人只要活着,无论何时都能东山再起,你不过二十来岁,名声坏了算什么,换个地方重新再来不就行了。”
经过姜知一的开导和鼓励,男鬼晦暗的心情豁然开朗,求生欲满满地询问姜知一如何才能返生。
姜知一去到厨房找了个饭碗,烧了一道符在碗内,掰开床上男鬼的嘴灌下。
随后五指掐诀,念了一段词后沉声低喝:“入!”
屋内窗帘无风舞动。
男鬼只觉五脏六腑被一股无形的暖流包裹,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姜知一站在卧室门口。
“谢谢您,姜律师。”男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双膝弯曲势要跪下。
“你这一跪,我最少折寿五年。”
姜知一语调幽幽。
男鬼浑身一僵,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知如何是好。
“开玩笑的。”
姜知一笑了一下,待男鬼站好后面色微肃,道:“你犯错虽非你本人所愿,但业果已经酿成,该你偿还的仍旧不能免除。”
“从今天起,你要除杂念,戒淫欲,食素行善,以抵消你犯下的罪孽。”
男鬼连连点头称是,当着姜知一的面把全部录像找出,逐一销毁。
亲眼看着男鬼把录像照片之类的悉数毁了个干净,姜知一才提步离开。
“等一下。”
男鬼想起什么似地叫住她,神情憎恶,咬牙切齿地问:“他呢?难道不用受任何惩罚?”
“放心,万物均有法则,他的报应很快就会到。”
姜知一语气郑重。
……
熙和市郊区某烂尾楼。
一楼左侧屋子,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张简易行军床和一张方桌。
桌子正中间供奉着两个浅黄色彩纸折成的牌位,牌位前方的香炉内盛满了米,三根香插在其中,袅袅青烟环绕,燃得正旺。
牌位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名字及出生年月之类的名词。
忽而,昏暗的烛光无风闪烁几下。
下一秒,一滴鲜红从左侧牌位写着黄森两个字的位置慢慢渗出,染满名字后颜色倏地加深,转为黑红。
“噗!”
熙和市某高级会馆。
正左拥右抱,享受美女喂水果,按摩的男人猛地停住,腥臭的污血像喷泉似的一股一股从他口中往外飙。
美女们吓得面色煞白,惊恐万状地从他身边逃开。
不好,有人破了他的术法!
男人思绪极快,立即意识到不对,挣扎着试图封住穴道自救。
结果不管他如何掐诀运气,丹田仿若被抽空了似的,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脸好痒,眼睛好痒,全身各处都好痒。
深入骨髓的痒令人难以忍耐。
男人双手在脸上及其他部位疯狂抓挠,每抓一下,都会刮下一层血红的皮肉。
没一会,男人的脸便已血肉模糊。
血痕深可见骨,男人尤觉不够,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贴着脸割肉似的一层层往下削……
等到警察赶到,只见男人全身赤裸地躺在血泊中,全身各部位刀痕密布。
最为可怖的是男人的脸——
肉已经被刮完了,只剩一副挂着零星筋肉的血红骷髅架子及一双凸起的发灰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