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黄这会在哪。
说来也巧，她刚准备到老宅子去等江知间。
一抬眼。
棺材铺的小二怀里揣了个布兜，鼓鼓囊囊的，低头往前走。
白黄好奇，小巷子不算宽。
擦肩而过，白黄脚下一滑，手臂托住小二的胳膊。
“没事吧，不好意思。”
小二怀里的布包散开一角，他皱着眉毛，和白黄对视一眼。
看着是个漂亮姑娘，当即也发不出来火，只是咳嗽一声。
“没事，下次小心点。”
小二把布包往里塞了塞，匆匆离去。
白黄整个人藏在阴影里，扭头看了眼老宅子，在等江知间和追踪小二里果断选择了第二项。
刚刚要是没看错，小二怀里藏着的——
就是老宅子香炉里的那块松石膏。
上边还沾着香灰。
老宅子里无人应声。
江知间站在那棵梧桐树下，抬头往上看。
树叶茂盛，唯独中间掰开几道洒下来的光斑，他把长剑插在腰上。
脚尖点地，单腿曲起，半跪在树干上的一瞬间。
江知间眼底荡漾出星星点点的笑，阳光升到中间，那些掰掉的树叶正好倒映在树干上。
影影约约是个棺字。
安和府城的棺材铺子大大小小十几家，他伸手拨了一下叶子。
所有掰掉的叶尖都在南边。
城南，棺材铺。
江知间过去的时候，还没忘在摊子上买了点糯米糕和熏肉干。
穿过小路，青苔上踩了几个脚印。
小二双手拉着门板，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他咧了咧嘴，“这下发财了。”
却没注意一角的墙头。
白黄探出个脑袋，目光紧紧盯着小二，帘子撩开。
整个棺材铺子空空荡荡。
白黄刚想下去探查，身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她往左边扭头，右边落下一个黑影。
鼻尖是牛肉的香味，江知间双手装的还挺满，笑眯眯的。
“白姑娘，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白黄和他对视一眼，也没客气，伸手拿了肉干，熏肉用的果木，洒了芝麻，嚼起来很香。
“谢谢。”
江知间和她蹲在一块，“熏肉就得买姚记的，喏，这还有猪肉和鸡肉的。”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拎着的油纸包。
白黄吃东西斯文，顿了顿，“我以为你会看不懂呢。”
当时时间紧，怕跟丢小二，白黄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和太阳移动的方位。
匆匆留下线索。
左右她一个人也能忙的过来。
江知间又递给白黄一块糯米糕，“白姑娘太小看我了，何况你给的线索那么明显。”
说话之间。
棺材铺的帘子撩开，小二怀里的布包已经没了。
他似乎有急事，匆匆关门离开。
白黄把自己的发现同江知间说了说，怕他不知道松石膏，刚想解释。
江知间眯着眼睛，“捉神弄鬼故弄玄虚，下去看看。”
油纸包挂在腰上，再加上长剑，他站起来的同时，白黄把糯米糕塞进嘴里。
莫名就有点担心江知间的裤子，不知道结不结实。
后院不大。
零零散散摆了几张棺材板，有预订的上边写着名字，除此之外，墙角放着两排陶瓷罐子，码的整整齐齐。
江知间拿起一个，晃了晃，是石块碰击陶瓷的声音，“这里边装的什么。”
白黄没说话，他也不在意，打开盖子，倒出来一手的松石膏。
“嚯。”
味道浓郁，约莫是放了很久。
白黄突然回神，拽着江知间的胳膊，松石膏重新丢回罐子里。
姑娘家的手劲大，江知间被拉的一个趔趄。
水井旁搁着水桶。
白黄声音沉沉，“伸手。”
井水有些凉，江知间手上的白色粉末冲的干干净净。
白黄啧了一声，“这家铺子不简单，别瞎碰，松石膏放久了，就算没有人骨，闻着味道也有毒。”
江知间甩着手上的水滴，余光瞥了一眼白黄严肃的表情，嘟囔。
“你好霸道哦。”
白黄被口水呛了一下，有些无奈。
好在江知间很快转了话题，“这些罐子里装的都是松石膏吗，怎么会有这么多。”
白黄放下手里的水瓢，嗯了一声。
“是我想错了。”
“我原先以为铁匠买了人骨，必然要回老宅子烧松石膏，但这家不仅卖给他人骨，还卖给他松石膏。”
江知间明白白黄的意思，打了个响指，“所以铁匠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两样东西烧了就行。”
也就是青楼女子惨死的原因。
白黄点点头，“还有这里……”
她从腰包里不知道摸了什么出来，往地上一洒，不消片刻，罐子前边出现几个脚印。
这也是白黄刚才出神的原因。
“这是什么。”
江知间看什么都很好奇，白黄解释，“阴幽花粉，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能找到铁匠吗，这就是证据。”
她想把刘一道救出来。
诚然白黄说的有几分道理，江知间摸着下巴，还是摇头。
“白姑娘，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从头到现在，除了这个传说里能驱邪的松石膏。”
“我没见过妖怪的影子，证据不足，没有用。”
他愿意陪白黄查案是一回事，但真相又是一回事。
白黄和他对视，那双丹凤眼看不出情绪，许久，白黄一扭头，“反正你知道这是妖怪作案就行。”
“我去把铁匠捉回来。”
她似乎有些生气。
江知间摸了摸鼻子，果然阿娘说的是对的，姑娘家的心思好难猜。
跟上白黄的脚步，他软下语气，“白姑娘去哪捉，我跟你一起有个照应。”
白黄依旧蹲在原先蹲的墙头，双手环胸，“不用，铁匠是在杀过人之后来的棺材铺，我怀疑他还会再来。”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去查你的案子。”
这倒也不失是个办法。
江知间不认为有妖怪，只觉着是有人冒充妖怪杀人。
正好这会仵作估计把青楼女子的死因查出来了，他站起来，“行，那有消息随时去衙门通知我。”
跳下去的前一刻。
白黄再次勾住江知间的腰带，这次是故意的。
“熏肉，我还想吃。”
她从早上饿到现在，哪是一块糯米糕就能打发的。
江知间无奈，老老实实解下腰上的油纸包，“记得多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