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黄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何娟那个哑巴娘。
她站在船头，原先怯弱的身影挺直，冲着白黄一笑。
“贵女说了。”
“她要这天下所有吃苦的女子，都有花房亭台。”
河边起了大雾。
不等白黄说话，女人的身影如同碎片消散。
江知间这会也赶到了，扒着栏杆皱眉，“她不是哑巴吗。”
白黄没有动弹，低着头思考片刻，“我明白了。”
她转身和江知间对视，生花刀缩回巴掌大小，“何娟，何娟她娘，郝美，香香，孙婆婆，这些人于阶层而言，过的并不好。”
“而何诗，青儿，对于贵女来说，则算的上是吃喝不愁的人，她要帮的是类似何娟的这些人。”
“但同样的，死的却是那些有福的。”
虽然话说的有点绕。
江知间听明白了，挠挠头，“如果不死人的话，其实大家都能过上好生活也不错。”
绿芽顺着水流飘走。
白黄轻轻巧巧落在江知间身边，五指并拢，十二张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她拍了下江知间的脑袋，“不死人，贵女怎么收取报酬。”
蝎尾揉着肩膀，和季若风一前一后的过来，江知间还好奇来着，“白姑娘，报酬是什么。”
白黄瞥他，“人命。”
小江大人不理解，白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索命囊，郝美就算活到六十岁，那也还剩五十二年。”
“贵女要的就是郝美剩下的生命。”
蝎尾点点头，“是哦，如果有人类献祭给我生命，那我的妖力就能更强了。”
说着伸手，朝着白黄可怜兮兮，“白黄，手疼。”
江知间看他一眼，季若风拉着蝎尾往后退，挤眉弄眼，“哥哥给吹吹就不疼了。”
一揽他肩膀，凑到蝎尾耳边，“当着江大人的面跟白姑娘撒娇，你不想去客来居蹭饭啦。”
蝎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当着江知间的面跟白黄撒娇。
但他知道客来居，老老实实的闭嘴。
江知间单手背在身后，
戳了下白黄的肩膀。
“白姑娘，十二张符纸哦，你是不是又要晕了。”
他已经准备好接住白姑娘了。
白黄转身，马尾扫在身后，眼底荡漾出笑，“今天不晕，今天还有正事。”
江知间跟上她的脚步，歪头，“什么正事。”
白黄笑眯眯，“程湘姐约我去霍府，给月亮和星星祈福呢。”
江知间自然跟着，季若风拐了自己的难兄难弟，说要带他去江家拿茶叶。
让蝎尾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唇齿留香。
白黄扭头，“你俩先回衙门贴个告示。”
“所有手上有许愿袋和花房亭台钗子的人，拿着东西到衙门能兑银子。”
季若风啊了一声，江知间竖起大拇指，“白姑娘这一招着实高明。”
就连蝎尾都听明白了。
察觉到季若风的眼神，蝎尾揽着他的肩膀，“白黄刚刚不是说了，贵女要帮助的都是过的不好的姑娘么。”
“那些过的不好的姑娘普遍是因为什么。”
他搓了搓手指，季若风语气弱弱，“银子？”
蝎尾一拍他胳膊，“对啊！所以只要贴告示锦囊和钗子能换银子，自然不用再死人了。”
季若风恍然大悟。
一拍胸口，“没问题，这事包我身上了。”
临走还没忘拽拽江知间，“江大人，晚上让霍府多做点饭，我也去。”
蝎尾同款脸，“我也去。”
他俩一前一后往衙门的方向走，季若风还问蝎尾知道霍府是哪吗就要去。
蝎尾言辞凿凿不知道，但他知道跟着白黄吃香喝辣。
……
霍家门口的梅花落尽。
花圃种的芍药。
如今打了骨朵，含苞待放。
霍家门开着，二人刚进去，就听着一阵兵荒马乱。
霍二跟阵风似的往外跑，“小姐噎着了，快去找大夫！快！”
白黄一拽他胳膊，霍二脚下打滑，就看白黄面色严肃，“怎么回事。”
霍二急的直蹦，“星星小姐刚刚摸了个盘扣塞嘴里了，现在都快不能喘气……”
白黄灵力流转，瞬间消失。
江知间顿了顿，“霍二，先别急着找大夫。”
程湘抱着孩子的娃娃，双眼红肿，慌乱的从床上站起来，“星星吐出来，星星你别吓娘。”
霍应怀刚听到消息进来，身子从后被人撞到，差点摔倒，还好有人拽他一把。
再抬眼，白黄单手接过程湘怀里的女娃，倒趴在她胳膊上，另外一只手金色流转，灵力顺着肚子往上游。
江知间拉着霍应怀的胳膊，“别急，白姑娘能救星星。”
灵力滑到喉咙，就听哇的一声。
盘扣掉在地上，星星原先憋的通红的脸瞬间恢复，大口呼吸，哇哇大哭。
程湘跟她一块哭，眼泪砸在地上，又惊又怕。
白黄拍拍星星的包被，又去拍程湘的胳膊，忙的都快出残影了。
霍应怀接过孩子，将程湘揽到怀里，轻声安慰。
江知间拉着白黄的胳膊，找了个椅子坐下，白姑娘收妖就用了好多灵力，救星星又用了灵力。
看脸色不比程湘好看到哪去。
程湘攥着霍应怀胸口的衣裳，哭的直打嗝，说她只是想给两个孩子做身衣裳，盘扣放在床边，她也不知道星星怎么会吃下去。
白黄揉揉额头，手边递来一颗剥好的椰子糖。
江知间表情温和，“是不是累了。”
白黄和他对视片刻，一低头，嘴唇擦着江知间的手指含走糖块，气息温热。
江知间沉默。
半晌，又摸了数十颗糖出来，一块块的剥糖纸。
“白姑娘还吃吗，白姑娘在吃一点吧。”
白黄气笑，“谁会吃这么多啊，甜死了。”
程湘这会也不哭了，霍应怀从江知间这边顺了两颗糖走，一颗给程湘，一颗给自己。
甜味冲淡后怕。
程湘有点不好意思，“叫白姑娘见笑了，今日还要多谢白姑娘。”
白黄摇头，“没事。”
她抱着星星放在床上，和月亮并排。
程湘突然叹了口气，“白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月亮和星星从出生之后便诸事不顺，我知道白姑娘懂的多。”
“这也是我找白姑娘帮忙祈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