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黄手指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好在蝎尾说完之后，仰面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夕阳的粉红连接碧蓝的天空。
江知间嘶了一声，手边毛绒绒的。
眼前探过来一个脑袋，季若风咧嘴，“江大人醒啦。”
江知间沉默的转头。
桌子边，蝎尾拍着额头坐起来，嘟囔，“好疼哦。”
季若风站在二人中间叉腰，“这么巧，一块醒了。”
蝎尾抬头看他一眼，突然想起来，双手捏诀，眼神亮晶晶。
“兰炷香解了。”
季若风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那是，白姑娘一出手——”
话没说完。
江知间坐直身子，“白姑娘呢。”
季若风额了一声，往他身后指指，靠着躺椅的拐角，白黄单腿屈腿。
或许实在是累的狠了。
几人说话也没吵醒她。
大厨从江知间怀里跳下去，舔了下白黄的手心。
白黄挣扎着睁开一只眼睛，正好对上江知间的视线，两人同时开口。
“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江知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蹲在白黄面前，划烂的袖口血肉翻飞。
白黄往后缩了下胳膊。
江知间拽的还挺紧，冷风吹的伤口刺刺麻麻的疼，她勉强挤出个笑，脸色是失血过后的苍白。
“没事，已经不流血了。”
季若风哎呦一声，“这怎么受的伤啊白姑娘，你怎么也没说，这得多疼，快去处理一下……”
“对不起，”江知间突然道歉。
白黄抬头看他，江知间抽了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去周围的血渍。
声音压的有些低，“我不应该生闷气，醒来也没找你，让你一个人在这睡。”
白黄瘪瘪嘴，长发垂在胸口，难得委屈。
蝎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拽着季若风的袖子擦眼泪。
察觉到季若风的视线，他张嘴无声——
——好感动哦。
季若风无奈扶额。
——江大人说醒来没找白姑娘，不会就是刚刚对天空发会呆吧，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完江大人就开始问了呀！
白黄伤口狰狞，她本来就白，看着更加恐怖。
白黄本意是过两天就好了，江知间非要去医馆。
还是季若风有眼力劲，拽着蝎尾的胳膊，“江大人白姑娘你们歇着，我们去买点金疮药回来。”
蝎尾跟在他后边，“你自己去么，我也生病了，得泡点黑茶才能好。”
厨房里还有不少食材。
都是白黄之前熬粥剩下的。
江知间淘了把米，白黄自觉撸起袖子去烧火。
被小江大人一个眼神制止，“坐下。”
锅里添水，白黄抱着大厨，身上批了件薄薄的黑色外袍。
江知间动作有些慌，却并不乱，红枣红米红豆红皮花生，都是补血的。
白黄单手杵着下巴，“江知间，你昏迷之前跟我说了句话。”
江知间正在添柴，闻言手上一顿，嗯了一声。
白黄看他，“你还记得吗。”
火折子蹦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他垂下眼睛，“我看到了贵女的过去。”
“她成为妖怪之前，在山里捡到一只鹤，当时她意识模糊，生吃了那只鹤，黑色弥漫，她浑身是血。”
“半睡半醒之间，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江知间抬头看了白黄一眼，“那人手上戴了个镯子，镯子上写的镇山。”
小江大人昏迷前，在白黄耳边说的就是镇山二字。
白黄换了个手杵着下巴，“镯子的话，应该是我师姐。”
“如果真是师姐，贵女成妖就能说的通了。”
锅里咕噜咕噜的冒泡。
江知间拿勺子搅了一下，闻言扭头，“为什么。”
白黄吸了口气，“贵女在镇山吃了只鹤，按理来说，只能成为半妖之体，但我师姐是鹤妖，整个镇山里的鹤都是她朋友。”
“师姐看到贵女的举动，替她运化了妖丹，她吃了一只鹤，便成为一只鹤。”
这大概是另一种形式上的——
赔罪？？
江知间摸摸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跟镇山派没关系了。
他原先钻了死胡同，看到镇山二字，立刻想到白黄，心里又气又急。
气白黄果真牵扯到案子里，急白黄又牵扯到案子里。
灶台下的火势减小。
江知间刷了个干净的碗，下边又铺了浅浅一层红糖，熬的浓稠的米粥香甜软糯。
他拿了个勺子把碗递给白黄，“小心烫。”
勺子搅动碗底，江知间摸了下鼻子，“可能没有你做的好吃。”
毕竟白黄可是雪娘子的关门弟子。
白黄勾起嘴角，原先苍白的脸色多了丝笑，第一勺子先给的江知间。
小江大人咂咂嘴，“不够甜。”
说着去拿糖罐子，另一只手掂了个新勺子。
一扭头，白黄已经吃完小半碗，丝毫不介意这勺子江知间用过。
看他拿了个新的，白黄以为他也想吃，朝着江知间抬手。
小江大人停在原地。
神情飘忽，从耳尖红到眼尾，不等他多害羞会，季若风和蝎尾急匆匆的跑回来。
两个人撑着膝盖，“江大人，白姑娘，都死了！都死了！”
白黄手上一顿，江知间不露声色的放下勺子，“怎么了。”
边示意白黄继续吃。
季若风递出手里的金疮药，“衙门那边好多人报案，死了好多人。”
他指指心口，“手里攥着钗子，心没了。”
白黄面色冰冷，手指碰上腰间的生花刀，这就要去衙门。
江知间拽着她的袖子，“先处理伤口，若风，你带着蝎尾先去衙门，把钗子收起来。”
季若风应了一声。
白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江知间给自己裹纱布。
“贵女表面是在给那些穷苦人续命，实则是用她们养着自己。”
“这次为了疗伤，才会收了那些姑娘们的命。”
她语气有些懊恼，“早知道在梧桐树上，我该给她下个追踪术。”
江知间替白黄挽了个蝴蝶结，挑眉，“是我的错。”
白黄正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小江大人笑眯眯，“我蓝颜祸水么，白姑娘只顾救我了。”
白黄瞥他，江知间站起来，“别急，我知道在哪找她，你先去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