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堪堪停在仙姑娘脖子分毫之处。
白袍飞扬。
眼看白黄没有动作，仙姑娘仰头，“凭什么只有女子对家庭忠诚，男人就能花心成性。”
“既然他们夫人管不住，那我替他们管教有什么不对。”
山间有虫鸣。
白黄上下打量了一下仙姑娘。
“你所谓的管教，就是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仙姑娘丝毫没觉着错，推开白黄的刀尖，“不忠诚就要死，杀多了他们自然就听话了。”
文鹤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黄鼠狼一头包，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生花刀化为巴掌大小，白黄蹲下身子，和仙姑娘对视。
“黄元欺骗多位姑娘感情，被曹府赶了出去，你若不出手，那些姑娘会去衙门报案，黄元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姑娘们也会看清他的真面目，此后再遇见其他男人，便不会轻易相信，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杜长风卖炊饼起家，娶了五房姨太太，生下六子三女，都送进学院读书，你将杜长风杀了，炊饼店里没人看顾，杜家日后落败，闺女早早出嫁，儿子去做苦力。”
“慕容雨，和周素衣青梅竹马，因为你，周素衣失去相公，疾病缠身，也活不了多久。”
“你说你没有做错，但桩桩都是因果。”
仙姑娘动动嘴。
似乎有些无力。
“可明明、明明是他们先对妻子不忠诚的……”
白黄抬手捂了下她的眼睛。
“黄仙，这个世上，不是非黑即白。”
黄符自眉心燃烧。
等江知间他们收到消息赶过来，就看着地面一朵摇曳的小黄花。
两只小黄鼠狼抱团取暖。
树下点了火。
月光自云层折射下来。
江知间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胭脂，其中一只黄鼠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不是西风楼那三个孩子的娘吗。”
怎么会是男人！
江知间折身上了大树，靠着白黄坐下，掰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
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颤。
“为什么心情不好，跟我说说。”
白黄双腿轻轻摇晃，“没有心情不好，就是在想事情。”
季若风手里拎着锁人的铁链。
看着两只巴掌大小的黄鼠狼，无从下手。
还是文鹤看不过去，把面具一丢，一手拎着一只黄鼠狼。
辨认一下方向，“顺手的事，还值当的折腾。”
山间小路曲折。
天边升起一抹朝阳。
季若风看着走在前边的文鹤，露出笑。
“阿鹤姑娘，等等我。”
白黄抬手遮住眼睛，“我给了她最体面的一种死法，希望她不会怪我。”
江知间双手撑着树干。
“会的。”
“一定会的。”
那之后就是过年。
难得大家都在，江府热热闹闹。
白黄亲手卤了一大锅的卤菜。
跟着第一锅的饺子一块送到镇山。
筷子拿了两双，白黄盘腿坐在山崖，把卤菜和饺子摆摆好。
“师父，尝尝我的手艺。”
金色流转。
有星星点点落在白黄头顶，似乎是苍孤月在摸她的脑袋。
白黄双手抱着膝盖。
“师父，我最近收了很多妖，你若是看到了，一定夸我能干。”
想了想，“不过没收回来的更多，也不知道还得多久。”
她情绪有些低落。
星星点点围绕在周围。
白黄摸了摸胸口，“师父，自从有了心脏之后，我好像总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不知道是好是坏。”
胳膊上灵力微震，白黄愣了愣，突然站起来。
“师父，今天过年，他们叫我吃年夜饭去了。”
“别担心，我会把所有妖怪都收回来，也会找清原因。”
山崖吹动白裙。
白黄朝天空晃了晃手，“师父，新年快乐。”
院子里摆着八仙桌。
连霍应怀和程湘也来了，月亮和星星已经会走了。
就是不太稳当，一个追萤火虫，一个追落珠。
江知间往白黄嘴里塞了块年糕，“新的一年祝白姑娘阳光满路，心想事成。”
年糕上沾的白糖。
白黄拉着江知间的胳膊坐下，“还挺好吃，你尝尝。”
年夜饭吃到半夜。
有人聊天，有人哼曲。
大家都在守岁，直到外边钟声响起。
霍应怀大手一挥，所有人一起去庙里祈福。
佛缘寺早早开了门。
白黄双手执香，对着神佛许了新一年的愿望。
正月里安静。
出现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妖怪，收了妖魂关进镇山。
白黄更多的时间都住在小院。
极上宫走之前留下通信法器，据听那边说，他们也收了不少妖怪。
有几个难缠的。
耗费了不少力气，好在无人死亡。
白黄晚上睡觉总会做梦，梦里的背影一身黑衣，带着斗斗笠。
他坐在山崖边，看着太阳升起，随后从心口丢出某样东西。
白黄知道那是第一任捉妖人。
但不明白捉妖人想告诉自己什么。
是以半夜总会惊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出了正月。
年味也散了。
江知间近来发现白黄跟睡不醒似的，眼底挂着青黑。
趁着早上来送早饭，他关心的问了一句。
白黄手里捏着煎饼，靠在身后的躺椅上，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江知间。
梦里的事小江大人没法替白黄解决。
随口提了一句，“白姑娘与其在这猜，不如直接问问第一任捉妖人。”
白黄手上一顿。
“问一问？”
江知间还得去巡街，闻言点头，“说不定能问到呢。”
他推开门，“陆招财捉了只破坏农田的小野猪，晚上说烤了吃，白姑娘记的过去。”
白黄摆摆手。
红花开的旺盛。
大厨不知道去哪窜门了，白黄从屋里找了个毯子。
说睡就睡。
依旧是那身黑衣，白黄顺着山路往上走。
阳光有些刺眼。
捉妖人丢出手里的东西，她从睡梦中惊醒。
门口有挑着扁担叫卖糖人的货郎。
白黄捏捏额角，不能走上去，太慢。
等货郎离开，她拢了下腿上的毯子，继续睡。
好在梦里灵力还没消失。
白黄这次一鼓作气飞上山崖，崖顶的风比想象中吹的还要猛烈。
她迎着风往前走。
还没靠近黑影，阳光再次升起。
白黄气的直拍脑门，“我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