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兮瑶召集后院的面首聚在前厅,十几人整齐列了两队,神色严肃,一身肃杀之气。
云兮瑶立于阶上,扫一眼,蹙眉,厉声道:“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众人立马扭捏起来,眼带柔情,娇滴滴喊着:“公主~”
嗯,这才又对嘛,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从两支队伍中穿过,招招手,“跟我走。”
云兮瑶领着他们上街,吸引了不少目光和非议,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她带着人直达安府门口。
安府的守卫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的腿软,一个调头跑进府内上报,一个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公主,您…这是?”侍卫走到云兮瑶跟前,打量着她身后那群花枝招展的男子,眼中不解。
云兮瑶抱臂,“本公主找安尚书和安小姐。”
侍卫心中突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松了口气,退到一边。
安尚书带着安然,惶恐地踏出府门,见到云兮瑶带了这么多人来心已经凉了一半。
安府内的下人们纷纷趴到门边瞧热闹。
“公主大驾光临,安某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安然拱手,脸上挂笑。
安然俨然一副娇纵大小姐的模样,既不行礼,也没有好脸色,她哼哼两声,对自己父亲的怯弱行为嗤之以鼻。
云兮瑶目光落到安尚书身上,他颔首低眉,露出的发顶已白了大半,连拱拳的手也满褶皱。
她淡淡地道:“安尚书,本公主来是给安小姐送东西的。”
安尚书暗中松口气,垂下手抬起了头,他看着云兮瑶身后的人群,既没有抬箱子也没有拿东西,这送的哪门子东西。
云兮瑶莞尔一笑,侧身让开,面首们往前几步,吓得安尚书连连退后。
“这些就是送给安小姐的礼物。”
安尚书拧眉,心中猜测肯定是安然做了什么惹恼云兮瑶了,正要转头责问。
安然往前一步,扬声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在家里寻欢作乐就算了!还带着你的男宠来我安府闹事,也不怕传到皇上耳朵里。”
她无非是想羞辱自己才整这么一出,安然自以为猜透了云兮瑶的小心思。
云兮瑶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杏眼瞪得极圆,“本公主是看安小姐饥渴难耐,所以才从府上挑了几个好看的男子送给安小姐,安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安然脸色一僵,攥紧了帕子。
“死丫头!你又闯什么祸了!”安尚书气急败坏,上前拧住安然的胳膊将人扯到自己身后,“一天天就知道惹事!”
他怒骂着,却不动声色将女儿护到了身后,试图和云兮瑶谈判,“公主,然儿生性娇蛮,所以时常……”
“安尚书。”云兮瑶不耐烦地打断他。
安尚书面如土色。
“您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吗?”
安尚书摇头,隐约感觉这次不同以往。
“她给谢斐下媚药!”她厉声道。“如果不是谢大人求救及时,您的好女儿现在已经是谢府未来少夫人了。”
安然脸色骤变,云兮瑶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不成昨日谢斐拼了命逃走是去找她了?
她讥讽地勾了勾唇,“既然安小姐这么需要男人的慰藉,安尚书怎么不替她养几个男宠以解相思之苦?”
安尚书面色铁青。公主养面首不稀奇,可哪有小姐养男宠的,若传出去,还有谁敢娶安然?且不说安然有一半的可能要去和亲,不能出任何差错让高昌人抓住把柄,就算到最后她不用去和亲了,名声也得保全。
他知道自己这个娇蛮的女儿一心扑在谢斐身上不愿去和亲,哪敢想她竟有胆子给谢斐下媚药。
“扑通”一声,安尚书直直跪下,胳膊扯着吓得六神无主的安然,让她也下跪。
云兮瑶受了父女俩这一礼,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安尚书痛心疾首,“公主!是臣管教无方,请公主责罚!只是……然儿出嫁在即,还请公主保全她的名声!让高昌人知道了,也只会为圣上和公主徒增烦恼,百害而无一益啊!”
云兮瑶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并没有上报皇帝将事情闹大,而是带人亲自上门给安然一个警告,也好让安尚书知道自己女儿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未来的三个月能严加看管,以免再生事。
“安尚书以大局为重,本公主很是欣慰。幸好这次没酿成大祸,本公主就不予追究了。”
父女俩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突然一转。
两人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
“本公主希望安尚书能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看好安小姐。在高昌和大魏的比试结束前,都不要再闹事了。”
安尚书频频点头。
安然始终低头含胸,不敢言语。
云兮瑶带着人满意离开了。这群男宠可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怎么能真的说送就送。
安尚书一把老骨头气得差点晕过去,拎着安然边走边骂回了府。
谢斐知道这件事后还特地写信来调侃云兮瑶,说她雷厉风行,手段高明。
安然确实安分了很多,就连她最喜欢的京中小姐游园聚会都没露过面。
云兮瑶也因此省心许多,唯一让她闷闷的是谢斐已经好几日没来找她了,自从那日他散了药离开后两人便再没见过面。
她心里嘀咕,难不成是怕尴尬,所以才没敢来找她?
她还未得解其中之意,令她心烦神扰的人便出现了。
是夜,寒风猎猎作响,呼啸地拍打在窗扇上。
云兮瑶被这动静闹得睡不着,便干瞪着眼看着紧闭的窗户,窗外的月光映在窗纸上,很亮很亮。
她正发着呆,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窗外,她吓得弹坐起来,反手去摸藏在枕下的匕首。自从在卧房内遇过一次刺杀后,她就往枕下放了匕首,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她眉头一皱,脑海里想起一个人,谢斐。
再一看窗上剪影,确实像他。
那道黑影在窗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推开窗扇,房内倾泄进一地的月光。
他腰身微弯,一手撑着窗台,一手顶着窗扇,目光往榻上一移,四目对视。